有大才,只是芸芸太學生中的一員罷了,若是太平年節或可做得一縣之長,一郡之守,亂世嘛……不提也罷。祖母本家曹氏也沒落了,反倒是敦煌令狐、索、張、氾諸姓人才輩出,幸好他來了,話說誰能壓得住身負“射虎滅蝗”之名的蓋子英?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未在太學遇上有比肩臧洪、張紘名氣者,未來三國大放光彩的人現今不是未出生、尚幼便是身處地方,當然,還有一些特殊之人則躲在家中等待‘黎明’,如曹操、袁紹麾下潁川謀士團一眾成員。潁川堪為黨錮之禍的重災區,荀、陳、鍾、韓等姓皆被牽連,年輕子弟哪會來太學讀書。

第三日清早,蓋俊梳洗乾淨,靜下心來對照張芝真跡練一個時辰草書,又朗朗閱讀左傳其中一篇,之後換上一身正裝坐馬車入平陽門,直奔永和裡。昨天傍晚有馬家僕人來報馬日磾今日休沐在家,此行正是去拜見父親口中“具得師學”的人。

馬日磾這個名字很有意思,因為東漢流行單名,早在《春秋》就有譏二名、《公羊傳》所謂二名非禮也等,但影響最大的還要屬王莽。時莽輔政,便實施二名之禁。莽傳有“匈奴單于,順製作,去二名”語,則二名之禁已見於詔令。王莽又謂他的長孫王宗,因自畫容貌被服天子衣冠,刻銅印三顆,與其舅合謀,有承繼祖父大統的企圖。事,宗自殺,仍遭罪遣。有‘宗本名會宗,以製作去二名,今複名會宗’。並貶官爵,改封號。這又表示去二名,顯示朝廷的寵遇;恢復二名,則以示貶辱。這麼一抑一揚,一褒一貶,對社會的影響可想而知,造成後世人們對二名存在著低賤的觀念。日磾二字實非其父母所取,乃是他少時夜讀史書,仰慕匈奴人金日磾品行遂自行更改,甚至連字(翁叔)也和金日磾一模一樣。

來到馬府,被門僕引著入內,貼著迴廊繞過遍植花草樹木如同花園般秀麗的院子,抵達中央大廳,另他意外的是,這裡僅僅只有不到百人,連張奐也有弟子、門生數百,馬日磾身為關中大儒反倒不如,豈不奇怪?

“也許是他擇徒極嚴,無才者不受吧。”蓋俊心想。

馬日磾四十餘歲不到五十,中等身材,面白短鬚,一派學者風度,倒與從父蓋衝氣質頗像。蓋俊偷瞄座上馬日磾的時候,這位鼎鼎有名的關中大儒也在細緻打量他。他身材非常好,高七尺二寸,寬肩細腰,骨肉均勻,臉上有著河西人特有的硬朗線條,一條秀氣挺拔的鼻樑,略顯豐潤的嘴唇,容貌雖不是上上,亦是中上之選。毫無疑問他的硬朗線條傳承自父親,鼻樑、嘴唇則來源於母親。

“你就是蓋兄之子蓋俊?可有字?”在漢代,當兒子的面無論喚其父名或表字皆屬不禮貌的行為。

“字子英。”蓋俊立在。

“汝母可好?”

馬日磾又問。他不僅和蓋勳同門,還是馬昭的族兄,乃有此問。

“家母身體安好。”

“從獻滅蝗之策來看,可知你有機智,就是不知五經學得如何?”言訖,馬日磾開始考問經義,眼見蓋俊回答中規中矩,馬日磾覺得他基礎還算紮實,便讓他行了拜師禮。

別以為前堂那百人都是馬日磾弟子,其實真正被他收入門下的只有幾人而已,其餘人等皆為門生。何謂門生?門生即轉相傳授者,也就是說他們大多時候得不到馬日磾親自指點,只能求教於馬日磾的親傳弟子。

這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進來稟告:“大夫,蔡議郎來了。”馬日磾官職為諫議大夫,秩六百石,諫議大夫俸祿不高,卻參與朝政,更何況有漢以來就有“非名士不得授大夫之職”的傳統。

馬日磾霍然而起向外行去,同時示意蓋俊跟上。

能讓馬日磾親迎的蔡姓議郎,不難猜,惟蔡邕蔡伯喈而已。

和想象中白蒼蒼的老人不同,蔡邕與馬日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