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頭,以致如喪父母,不分漢胡。

威震天下的涼州三明,今皇甫規卒死,張奐遭黨錮,餘下段熲,曲意宦官,一世英名毀於一旦,怎不叫人唏噓感慨。

可以說,大漢邊境至此再無赫赫名將。

伯父蓋衝與父親蓋勳決定前往安定郡朝那奔喪,這在蓋俊的意料之中,他準備隨同,蓋母馬昭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他一早就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父親身上,眼見口水都說幹了父親還是不肯鬆口,一急下蹦出一句“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父親蓋勳聞聽此句倒也痛快,當即拍板同意,只是說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二者不可偏廢。”

漢代出行是一件大事,不是你想走就能走,手中要持‘傳’。‘傳’即符信,又叫過行,是行人的身份證明和通行證書,以繒帛製成,上書行人姓名、年歲及所攜物品等等。

第二天蓋勳、蓋衝於縣中得了通關之傳,告別腿腳不便的母親,準備起程。

起程也有說法,要拜行神,也就是護佑行旅者的神。在漢代民間神仙的龐雜體系中,行神佔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大概在洪荒時代有為旅人提供引導和護佑的部族領,後來被人們尊崇為行神,現今名字已不可考,正因為如此,說明行神由來已久。

行神也稱作‘祖神’。行神祭祀又稱作‘祖道’。

祖道儀式十分繁瑣,先選定‘幾個’良辰吉日,然後卜得吉兆,最近的出行之日一旦碰上壞天氣,比如颳風、下雨等便要重新選,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選定‘幾個‘吉日的原因。出行前馬匹、車廂需乾淨無塵,並以清水灑道清除汙垢。如此,旅途方能吉星高照。

待祖道儀式完畢,蓋俊來到母親身前,大禮拜別,“阿母且寬心,兒定早去早回。”

蓋母馬昭故意板著臉道:“需坐馬車行進,不可任性妄為。”

“諾。”蓋俊一口答應下來,決定起行時乘車,離遠了再騎馬不遲,好讓母親安心。

蓋母馬昭嘆了一口氣,知子莫若母,兒子心裡所想她哪會不知,便道:“定要小心。”

“諾。”蓋俊這次回應語氣明顯凝重得多。兒行千里母擔憂,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啊。

“阿兄。”眼見離別在即,蓋繚一把環住兄長的腰,淚崩而出,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蓋俊任她抱了一會,才哭笑不得道:“阿兄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哭什麼?”

“很快是多久?”蓋繚仰起頭,淚眼盈盈地問。

“二十天左右吧。”

“真地?”

“真的。”實際上蓋俊撒謊了。敦煌、安定兩郡雖同處涼州,卻相隔數千里路,二十天是否能夠抵達安定郡都不好說,更別提往返了。

巳時三刻,蓋衝、蓋勳兄弟,蓋俊,蓋胤及兩名家僕,共六人終於出了。

蓋俊對於皇甫規的人生經歷相當陌生,前世根本不知有這號人,今世也只知他享有盛名,具體如何就不得而知了。經過父親一番講解,他也不由暗暗佩服起其人來,直斥外戚、舉薦賢能、自請禁錮、封侯不受,哪一件事不值得大說特說?最另他感到驚奇的一件事是他有次領軍討伐叛亂,軍中驀然爆大疫,死者十之三四,營地未亂且無一逃兵,對手見此哪還敢抵抗,主動請降。要知道冷兵器時代損失過一成隨時都有可能使軍心崩潰。

“古之名將,亦不過如此。”對於父親的評價,蓋俊深以為然。

一行人途經冥安縣未作停留,過了冥水,直入酒泉郡境內。

“這就是匈奴人哀嘆“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的祁連山?太美了。”蓋俊策馬眺望遠方連綿不絕的大雪山,心頭震撼無以復加,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戰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