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要將公尚送回家鄉……”

蓋俊說道:“嗯。因等你之故,還未給公尚潔身,我倆一起來吧。”

二人煮了水,為陳嶷擦洗身子,梳理打扮,並給他換上一套嶄新衣裳,漢代人死去有“飯含”一說,即口含玉石珠貝等珍物,臧洪想也不想一把抓下腰間佩玉放入陳嶷口中,蓋俊知道這玉是他家傳之物,平日異常珍視,從不願讓人碰觸。

經過兩人精心梳洗,陳嶷又恢復了神風俊朗之相,只是看著好友的樣子,他倆悲從心來,再次涕泣。

過了一會兒,蓋俊喚來陳嶷僕人,使他即刻回家哀,由於有二人送歸,就無需派人來迎喪了。之後臧洪留下主持大局接待來吊者,他則外出去買棺木等物。

事出緊急,次日臧洪上書告歸,不等回應,蓋俊也是來不及通知蔡琬,二人告別同學友人,駕著載有陳嶷棺木的馬車向徐州琅邪而去。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復落,人死一去何時歸?”

臧洪有若洪鐘的聲音遠遠迴盪在伊水畔,語調悲涼至極,聞者無不傷心落淚。

此曲乃是漢代著名輓歌《薤露》,意思是:“薤上零落的露水,是何等容易乾枯。露水乾枯了明天還會再落下,人的生命一旦逝去又何時才能歸來?”

蓋俊續歌道:“蒿里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躕。”

此曲名《蒿里》,原本和《薤露》乃是一曲,後分為二。蒿里在泰山下。傳說人死之後魂魄歸於蒿里。鬼伯乃是掌管蒿里的人,它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無論你生前是賢是愚,一旦它叫你去,人間的權勢,金錢都將失去效用,你想稍稍踟躕一下也不行。

此去琅邪,全程一千五百里,二人為了使陳嶷早日回家,輪換趕馬,只用了十餘日,幾乎是和早一天出去報信的陳嶷僕人前後腳抵達陳家。

這時整個陳氏宗族都陷入悲痛中難以自拔,開陽陳氏雖是當地大族,然祖上最高成就者不過兩千石太守。陳嶷自小才華橫溢,他們把一腔希望寄託在他身上,期盼他未來能夠比祖先更進一步,即便做不到三公之位,九卿也可,現今陳嶷突然病卒,希望落空,心中之痛難以言表。陳嶷父母中年喪子,且是獨子,哭得數度昏死過去,旁人勸都勸不住。

隨後的幾天裡,陳家向外哀,接待吊者,無暇理會蓋俊二人,他倆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多是在陳嶷棺木旁守候。

這一日蓋俊胸口特別煩悶,便和臧洪說了一聲,出門後漫無目的的走著,眼見前方有一座風景秀致的別院,舉步入內,不想撞見陳氏族長在和兩位文士談話,四人齊齊一怔。對方年齡遠在他之上,又打了照面,不聲不響退出去是失禮的行為,蓋俊上前向幾人一禮。

陳氏族長對二人道:“此子乃是公尚好友,敦煌蓋子英。”

其中一位年紀稍輕的人驚訝道:“射虎滅蝗蓋子英?聞名久矣。”

陳氏族長聽了此話眼淚差點掉出來,陳嶷能使蓋子英不遠千里護送回家,兩人友情可見一斑,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陳嶷的才學絕不下於蓋俊,及冠而夭,豈不悲哉?稍整哀傷心緒,謂蓋俊道:“此二人是前漢司隸校尉諸葛少季的後人,素來與我家相善。”

諸葛少季名豐,漢書有傳的西漢名臣,然而蓋俊注意的不是他,而是聯想到了一個名字,一個尚要兩年後誕生才會被賦予的名字……

諸葛亮……

稱號臥龍的諸葛亮!

自比管仲樂毅的諸葛亮!

一言定三分天下的諸葛亮!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諸葛亮!

諸葛亮也是琅邪人,他們是諸葛亮的長輩嗎?抑或同宗?

第一卷西州少年第五十七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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