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俊啞然,想想他自入太學以來上的課屈指可數,無可辯駁。

“那課不上也罷。”臧洪出言聲援,他同樣是一個花在酒宴交友比上課時間多的人。

張紘搖頭道:“話不能這麼說,若長此以往,學問倒退——”

臧洪道:“讀書是為了甚麼?無非出仕而已,以子英之大名,還怕不能出仕?”

陳嶷插話道:“說道大名,子源近來常常言及子英在袁府宴會上大出風頭,連袁本初都刮目相看。”四人中唯他沒有參加袁府酒宴。

蓋俊對此顯得特別謙虛,謙虛到虛偽的地步,讓三位好友好一番嘲笑,但當他說到第二天做客袁府並見到何顒,三人只剩下羨慕了。

談至隅中,蓋俊起身告辭,返家牽出踏雲直驅蔡府。蔡邕上朝不在家,他直接找上張仲景,詢問蔡琬病況,然而張仲景一句話就把他弄得六神無主。

“蓋郎君,經過昨、今兩日查探,蔡女郎所得之病卻為不治之症。”

“張醫師定有法醫治,是也不是?”蓋俊慌亂下做出極為失禮的動作,緊扣張仲景肩膀。

少年情懷,誰沒有過?張仲景並沒有怪責,可他確實無甚把握。

蓋俊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在地上,額頭觸地請求道:“哪怕丁點希望,也請一試。”

“這……”張仲景一邊扶起他一邊猶豫著說道:“好吧,餘開一個方子,使蔡女郎服下看是否有效,若無甚效用,就請蓋郎君另請高明吧。”

“多謝張醫——”蓋俊正要拜謝,猛然現蔡琬躲在迴廊轉彎處目中含淚地望著他。

張仲景回身望去,輕聲一嘆,搖頭離去。

蓋俊走上前問道:“你、你怎麼出來了?萬一感染風寒讓我如何與議郎交代?”

蔡琬凝著他痴痴地道:“何以為報?”

“我說過——”

蓋俊一字一句道:“今生今世,非卿不娶,天地為鑑!”

一顆淚珠終是滑出眼眶,蔡琬笑著泣道:“我若不死,必為君妻,天地為鑑!”

蓋俊伸手擦去蔡琬臉上淚珠。

四下蔡家奴婢對於二人舉止大為吃驚,竊竊私語。

蓋俊可以不在乎,然而他不能不為蔡琬著想,退後兩步,說道:“我去隨張醫師抓藥,你快快回房,萬萬不可凍著了,不然醫治起來豈不更加麻煩?”

蔡琬目不斜視的注視著他,遵從其言,不過一步三回頭,眼眸滿是留戀之色。

蓋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反身追趕張仲景。其實張仲景並未走遠,只是躲在看不到的地方,他藥箱中有幾位主藥,尚缺數種,他沒有資格使喚蔡府家僕,唯有告知蓋俊,讓他抓藥。

蓋俊記下藥名,找上蔡府監奴,監奴說蔡琬常年患病,蔡府藥物一應俱全,無需去外面藥鋪購買。

張仲景集合諸種草藥,立爐煮之,蓋俊寸步不離的守候在旁,兩個時辰轉瞬即逝。藥香四溢散開,張仲景站在爐邊滿頭大汗,顧不得擦拭,神情肅然道:“蓋郎君瞧仔細了,煮藥火候最難把握,快一分藥效不夠,慢一分則流失。”言訖取碗盛藥。

“俊受教。”蓋俊一揖。端藥送至蔡琬閨房,她抿一小口旋即蹙眉,作為從小喝湯藥長大的她,也忍不住道苦。

蓋俊一直在爐旁候了兩個時辰,當然知道其藥味道苦澀至極,但良藥苦口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催促她快快喝下。

蔡琬皺著鼻子一口氣嚥下,可能喝急了,竟有乾嘔之感。

蓋俊迫不及待地問:“如何?身體是否舒服一些了?”

“便是仙丹也不會這麼快奏效。”蔡琬心道,口中卻說:“確實好多了。”

蓋俊大喜道:“這麼說來此藥方確實有效?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