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二十名身披鐵甲的騎士牽馬並排而立,神色冷淡,鴉雀無聲。這些人皆為身經百戰的悍勇之輩,以一敵百那是吹牛,以一敵十卻非妄言。

“司馬……”

馬二話不說,揮揮手,飛身上馬,當先馳出,二十名騎士緊緊跟上。

晉陽以西並沒有置縣,以前只有一些村莊,平四年(公元87年)、五年(公元88年),屠各人、匈奴人兩次入侵太原郡,直逼晉陽城下,晉陽西一應村莊皆化為烏有,千里無人煙,近來蓋俊以恆山民為基礎建立屯田區,才有了人氣,不復荒涼。

午天氣炎熱,丘浮石停於鬱郁青山下避暑,盤膝坐在草地上,一邊吃著肉乾,一邊貪婪的望著宛如金色海洋一般的麥田,心感慨萬千。大漢國胡族僱傭軍極多,涼州羌胡、幽州烏丸,幷州屠各、匈奴皆是,平日間大漢地方有事,朝廷厚給金錢,驅使征伐。胡人歷來驍勇善戰而軍紀鬆弛,漢人為得其力,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時的日子,真是美好啊……

丘浮石想到這裡,心對須卜氏骨都侯和呼廚泉升起一股無邊的怨恨,前者將匈奴人推到懸崖邊,後者則是補上一腳,將匈奴人徹底踹入漆黑的深淵。丘浮石現在要做的,就是帶領匈奴人爬出深淵。

先,便是去長安求見天子,為父親爭取匈奴單于之位,大漢的實際掌權者相國董卓和蓋俊不睦,他沒有理由拒絕。

去長安大體有兩條路,由太原郡南下為其一,但太原、上黨人煙稠密,行動不便,不可取。他打算翻越呂梁山回到西河郡,而後南下經河東到長安。

父親一旦立為單于,必會受到蓋俊的猜忌,甚至阻撓,這時當要忍辱負重,聽之任之,免得被蓋俊找藉口殺掉,待局勢稍穩,則暗地裡整合匈奴諸勢力。蓋俊是漢人的英雄,想要在他眼皮底下有所作為,說實話很難很難,不過再難也要做。匈奴人曾經雄踞草原,與大漢激鬥百年,後來內部分裂,加之鮮卑崛起,才導致草原帝國崩潰瓦解。每一個匈奴男兒心底,都有一個復興匈奴的夢,丘浮石也不例外。

“咕嚕咕嚕……”水順口而入,劃過喉嚨、食道,落進肚,體內一片清涼,暑氣大解。就在這時,丘浮石右耳動了兩下,放下水袋,扭頭看向東方,只見數十玄甲騎士順著官道直衝過來,其等動作矯健嫻熟,必是漢軍精銳無疑。

丘浮石眉頭微微皺起,雖然不認為他們是針對自己,然而小心無大錯,悄悄向幾名扈從遞個眼色,幾人瞭然,看似漫不經心的走到坐騎旁,解弓搭箭,因為有馬身擋著,外人絕難看到。

三百步、兩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馬飛馳摘下兩石二百四十斤重弓,手夾狼牙箭,扯動弓弦,陽光照耀下,泛著幽幽青芒的長箭頓時離弦而去,化為一抹烏光。一名匈奴人剛剛舉起弓,箭簇便射入眼眶,透出後腦。馬一動,諸甲士整齊劃一射出箭矢。二十支長箭,瞬間殺死四個匈奴人,眨眼的工夫,丘浮石身邊僅剩下一名扈從。

“蓋俊要殺我?難道他看破了我的心思?……”丘浮石又驚又怒,冷汗淋漓。抬手一箭,射翻一個漢軍騎士,跳上馬背,策馬狂奔。其惟一存活的扈從捨命掩護其後,射殺一名漢軍後,旋即被射成刺蝟。

丘浮石騎術高,坐騎亦為千里挑一的良馬,得扈從片刻拖延,足以使他逃出一箭之地。然而讓他大吃一驚的是,沒過多久,漢軍竟然追了上來。

一時箭矢如蝗,丘浮石背部連三箭,折落馬下。

馬收起弓,一臉的桀驁與殺氣,驅馬來到丘浮石身前,滾鞍而下,緩緩抽出腰間四尺餘長刀,正欲俯身割下對方頭顱,不想丘浮石突然跳起,拔劍猛斫其面。

“鐺……”馬倉促間舉刀格擋,刀刃不僅迸出一溜火花,還附帶著驚人的大力,手臂一麻,身體吃不住勁,噔噔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