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越、麴勝相視一眼,同時點點頭,董越將一名親信部曲招至近前,正欲開口下令增兵以援華雄,突然聽到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萬歲!萬歲!陣斬華雄!校尉威武!萬歲!……”

“什麼?”董越身體猛地一僵,緩緩地轉回頭,雙目瞪得老大,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直到再三確定“陣斬華雄”四字,血液頓時一股腦衝上頭頂,陣陣眩暈襲來,身體連連搖晃,如非親衛及時上前扶住他,幾乎坐不住鞍,墜下馬來。

“將軍、將軍……”

董越呆然良久,痛心疾地說道:“伯豪、伯豪,今功業未成,何棄我而去?”華雄是他手下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將,勇冠三軍,當初太師董卓被王允、呂布所殺,陝縣大營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士卒悉收細軟,隨時準備逃亡,人心惶惶,幾不能支,董越正是靠著華雄的勇武及威名才穩住了大局。後來牛輔率兵入弘農來,欲凌其上,又是華雄,震懾住了河東軍,使對方不敢輕舉妄動。可以說,沒有華雄,董越未必能夠壓住牛輔一頭,領袖董軍,而今聞其戰死沙場,如斷雙臂、雙足,一時間難以接受。

麴勝面上陰雲密佈,右手緊緊攥著馬鞭,由於用力過猛,出“吱嘎吱嘎”的聲響。他雖也震驚於華雄意外陣亡,但兩人畢竟沒有太多的交情,不似董越這般如喪魂魄。華雄乃董軍屈一指的猛將,深受士卒愛戴,而如今前線之人,無一例外,皆為董軍,乍聞華雄死亡,士氣必然大受影響,不說其本陣,霸橋左右沿岸的董軍恐怕也將不戰自潰,如果讓蓋軍大舉登上西岸,再想把對方趕下河,就難了。此爭分奪秒之際,麴勝不敢耽擱片刻,謂騎將閻豐道:“閻校尉,率騎軍出陣,擊退蓋軍,如不勝,提頭來見。”

“諾!”

直到閻豐離開,董越才堪堪回過神兒來,向麴勝拱拱手,也不知是感謝他的越俎代庖,替他做出決斷,以遏頹勢,還是感謝他暫時放棄了削弱董軍的打算。隨後,董越望向緊追己方潰兵的蓋軍士卒,雙目中迸射出滔天的怒火……以及,一絲懼意。

麴勝看了董越一眼,接著也把目光轉回戰場,此時他的心態和董越頗為相像,對蓋軍感到一絲恐懼。麴勝既然來到這裡,不可能不做好打惡戰、血戰、死戰的心理準備,可初戰就折一員大將,彷彿是在預示著什麼……

“噗通……”高覽右腳踏著最後一塊浮板,縱身一躍,扎入水中,其身上所披數十斤鐵鎧似乎並沒有阻礙到他,手腳並用,以極快的度遊向西岸,連那些身著皮甲,乃至布衣計程車卒,也不禁生出‘望塵莫及’之感。

高覽爬上河岸,舉目望去,隨著華雄之死,形勢已然完全倒轉過來。適才,蓋軍尚苦於對手弓弩強勁,刀矛鋒利,幾次以較大傷亡為代價,也無一例外被趕了下去。如今,蓋軍卻是聚集數百千人,同中路之高順部,兩面夾擊,董軍被打得連連倒退,只顧防守,無力回擊,兼且士氣渙散,敗北,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呸、呸……好險、好險,差點就被淹死了……”一把清朗少年的聲音從高覽背後響起,高覽回過頭,看到另一個人破口大罵道:“馬孟起,孃的你不會游泳也敢涉水?既不會水,放著好好的大橋不走,偏走浮橋,你莫非是瘋了不成?你這個白痴!”

“……”高覽見了兩人,臉頓時嚇得慘白,他們兩個怎麼也跟著過來了?尤其是卞秉,開戰前,驃騎將軍特意把他叫去,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看緊卞秉,不許其過河涉險,不想自己一時不查……

“卞大哥莫要胡說,誰說我不會游泳了?只是不太精熟罷了。”馬難得臉紅,訕訕而笑地道。他方才一門心思想要趕赴戰場殺敵,等上了浮橋後猛然醒悟自己好像不會游泳,這時退回去定然會被卞秉大肆嘲笑,強烈的自尊心驅使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前進。

卞秉怒極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