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落,肩膀上裡三層外三層的舊布,間浮出一塊褐紅色,毫無疑問,這是血液凝固後形成的顏色。

高順當日躲開鮑出的追殺,率兩千餘殘部避入深山,沒想到蓋軍不死心,入山追擊。蓋軍入山的數千步卒皆為幷州兵、恆山兵,最擅長山地戰,幾日間雙方無數次交手,高順部一敗再敗,全無還手之力,高順自己也一度陷入包圍,險被生擒,拼死才殺出重圍。等逃出群山,高順身邊只餘五百人。

侍衛從腰間取下一個皮袋,遞給高順,道:“校尉,喝點水吧。”

高順點了點頭,仰頭猛喝,乾癟的胃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迅被水撐起。時至春末夏初,山多動物,無奈他們是逃亡者,不敢生火,以免為對手覺,這些天吃的都是身上的乾糧、泉水,原本三日的乾糧要分為六日、更多日……

聽到高順肚子雷響,一名大眼侍衛從腰間拿出一塊半個拳頭大、散著異味的幹糒,一邊舔著嘴唇,一邊遞給高順,髒兮兮的臉露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道:“校尉,我從一個死去的兄弟那裡得到多餘的乾糧……”

高順直視著他的眼睛,直到後者感到不自然而移開,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餓,餓了再向你要。”

大眼侍衛急道:“校尉……”

高順沒再說話,捏了捏對方的肩胛骨,繼續吃力的趕路。

幾日前,他在深山見到西南火紅一片,那是函谷關的方向,大火足足燒了三天才熄滅,董卓的行為並不難猜,高順心現在只剩下兩個問題,先,蓋軍是否撤離谷城,前往雒陽?這關係著他們能不能回到關,其次則是,呂布順利逃走了嗎?

呂布拿他和董宜做誘餌,獨自逃命,心裡談不上多麼恨,同樣,他對呂布也無太多敬。高順從未和驃騎將軍蓋俊接觸過,但從傳聞就可推論出,其人無愧西州人傑,才幹絕對在呂布之上,甚至董卓亦有所不及,是一位值得投奔的明主,兼且佔據家鄉幷州,不止一人提出投降,可是都被高順拒絕。

莫說旁人無法理解,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固執不降。為董卓嗎?肯定不是。為呂布?更不是。為天子、為朝廷?似乎也不是,都不是……

一名騎士從遠方飛馳回,徑直來到龐德面前,抱拳稟道:“郎,探騎現北十數里有一支數百人的隊伍……”

“數百人……”鮑出一怔,隨即大笑,這時蓋軍士卒全部在向雒陽集結,根本不會出現在北方,對方屬誰分外明瞭。高順,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等到你了。

“走,隨我擊賊。”鮑出拔刀出鞘,提聲吼道。

隆隆馬蹄聲,數百蓋軍騎兵疾向北狂飆。

高順部一匹馬也無,斥候盡為步卒,不能離大隊太遠,偵查範圍有限,當他們現大股騎兵殺來,才吹響掛於脖頸的號角,下一刻就被蓋軍鐵騎碾碎。

號角聲低沉而蒼涼,就如此刻高順的心,遠遠望去,地平線湧出一撥黑色浪潮,人數雖然不多,起伏之間,洶湧澎湃,夾帶風雷之聲,見者無喪失鬥志。

高順本就灰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費盡心力,歷盡萬苦,終究還是逃不掉嗎。

“校尉……”

面對一張張恐懼萬分的臉,高順嘆道:“要逃要降,你等自己做主吧。”

諸人面面相覷,立刻跪地請降,兩條腿怎麼可能跑得過四條腿,何況人人肚囊空空如也,恐怕跑不出幾里就會被對方獵殺。主將高順曾言己方刨墳掘墓,毀壞皇陵,不容於世,一旦落入敵手,存活渺茫,縱然苟活,此生也再無緣面見關家人。但,他們實在是不想跑了,哪怕蓋軍到來後馬上將他們殺死……

既然對方肯降,鮑出當然不會舉屠刀,蓋俊治下有三百萬人口,看似不少,可相比於龐大的地盤,根本不算什麼,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