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些,別讓韓節聽到風聲。”郭圖皺著眉頭道,顯然他認為近來朱漢動作太大了。郭圖字公則,身長七尺出頭,容貌上,才略出眾,為潁川后起之秀的佼佼者,南陽人陰修門生,即被袁術殺死的九卿少府陰修。

朱漢不以為然道:“韓馥知道又能若何?不過端坐等死耳。”

潁川人辛評出言道:“還是不要大意的好。韓節於討董事事懈怠,然其在冀州還是有一番作為的,長史耿武、別駕閔純、治李歷為其親手提拔,三者,州之大吏,權柄甚厚,僅在韓馥之下,必會阻撓袁車騎入主,從事趙浮、程渙掌兵,亦為其親信也。”

辛評字仲治,其先本是涼州隴西人,光武帝時遷居潁川,百餘年來遂為大族。他和荀諶、郭圖等人一樣為潁川年青一代冠冕,受闢於同鄉冀州牧韓馥,卻陰為袁紹。這倒不是什麼吃裡扒外,昔年伏波將軍馬援謂世祖光武帝曰:“當今之世,非獨君擇臣也,臣亦擇君矣。”同理,荀諶、郭圖、辛評等人雖然和韓馥同鄉,但他們認為當今漢室衰敗,世道紛亂,韓馥此人佔據光武舊地,卻無拯救天下之志,與袁紹相比猶如天地之別。一句話,當今能濟天下者,非“天下楷模袁本初”莫屬。

朱漢冷笑道:“大勢面前,螳臂亦敢當車耶?”

張導點頭附和同鄉,說道:“耿武、閔純、李歷無德無才之輩,竊據高位,而似鉅鹿田(豐)元皓、廣平沮(授)子與、魏郡審(配)正南等忠直之人,韓節卻不予重用。袁車騎入主冀州,拔此三人不僅可以壓制韓節親信,亦可獲得冀州士民心。”

“……”

大堂內眾人激烈討論著,曹操卻雙眸凝視身前几案,略顯失神兒。由於兵糧緊缺,更加看不到希望,他的軍營不斷出現逃兵,大半年下來五千大軍跑了快兩千人。和士卒一樣,曹操也看不到未來的方向,迷茫痛苦,他作下一詩,名為《薤露行》:

“惟漢廿二世,所任誠不良。沐猴而冠帶,知小而謀強。猶豫不敢斷,因狩執君王。白虹為貫日,己亦先受殃。賊臣持國柄,殺主滅宇京。蕩覆帝基業,宗廟以燔喪。播越西遷移,號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為哀傷。”

整篇詩記錄下董卓之亂的整個過程,每一個字都注滿他對國家的愛,寫完這詩時,曹操淚如雨下,泣不成聲,躲在大帳數日不出。

也許能安慰曹操那顆孤苦寂寞的心的人,惟有家人而已,不久前,他把束的長子曹昂及數名幼子、妻妾接到河內朝歌。

曹昂今年雖然才滿十五歲,身高卻有七尺,已經過了曹操這個父親,其虎背狼腰,容貌剛毅,弓馬嫻熟,曹操欣慰極了,大嘆有子如此,夫復何求?

家人的到來確實撫慰平了曹操心苦悶,然而對於前路,他仍舊感到迷惘……

大堂內不知何時靜了下來,死一般的靜。

曹操回過神兒來,茫然看向左右,小聲謂身旁周喁道:“仁明,生何事了?”

周喁字仁明,會稽豪族周氏子弟,其長兄周昕即是揚州丹陽太守,他和二兄周昂一事曹操一事袁紹……其實也談不上什麼分事,袁曹本來就是一家。

周喁詫異地看了曹操一眼,搞不清楚對方剛才都聽什麼來著,輕聲答道:“王(匡)公節敗了,河陽津內的兩萬河內大軍被董軍前後夾擊,全軍覆沒,王公節僅以身免,他正帶著一家老小向朝歌逃來。”

“王河內敗了?”曹操聞言滿臉驚訝,道:“他可是有兩萬大軍,又有孟津萬餘冀州兵互以為援,黃漢升也當不會坐視不理,王河內怎麼可能會敗?”

周喁苦笑道:“王公節壞就壞在以冀州兵為援。”

“你是說……”曹操瞳孔猛然一縮。

“董卓是從小*平津渡河的。”

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