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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
“既然你已抵達樂律至境,何苦還要束縛自己?”寒筠關切道。
“抵達至境,談何容易!臣究其一生,恐怕也難達想要的高度。”他喟嘆。
“是懷風對自己要求太高!”寒筠竟似要開解他,殷殷道:“這天下的樂師,還有誰可與你媲美麼?你已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卻還要一生惟曲,琴伴終老,何苦?”
“這是臣選擇的道路。”他還是不為所動。
“你不覺得寂寞麼?”寒筠不氣餒。
“人生本就寂寞。”俞懷風抬眼看他,淡淡一笑,“陛下究竟要說什麼?”
寒筠眼角帶笑,喝了口茶,緩緩開口:“懷風,善舞對你如何,是你不察,還是故意不視?”
“臣……身微!”
寒筠不理他的辯詞,自顧自道:“十三總與你鬧彆扭,倒不是真要與你過不去,小女兒家鬧脾氣,那是心裡在乎。太子圍攻仙韶院,她急急來向我求聖旨,為你開脫。懷風……”
“陛下!”他打斷,“不必試圖勸說微臣,臣無意婚娶,陛下不必費心!”
寒筠看他許久,面容困惑,“你真是固執!可憐了我那舞兒!懷風啊,這世間當真無人可配得上你?”
俞懷風默然不答。
為緩解尷尬的氣氛,寒筠邀他喝茶,再將話題引向別處,“聽說,你將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沈大人的公子給遣出了仙韶院?”
“沈公子不遵仙韶院法紀,亂學園風氣,臣依律辦事。”他說來毫不留情。
寒筠無奈搖頭,苦笑,“懷風啊,你私收中書令的千金為徒,不還人家女兒,得罪我大宸宰相!不僅如此,還驅逐平章事的公子,又得罪同中書門下宰相!你——是打算把一眾宰相都得罪才罷休?”
“陛下若要如此說,臣也無話。”他毫不在意。
“可不是朕這麼說。”寒筠一手指他,頗感無可奈何,“滿朝都道仙韶院大司樂霸道蠻橫,目無廟堂,藐視宦海!”
俞懷風一面聽,一面品茶,眉目清朗,容顏不驚。寒筠對之無奈,遂甩甩袖子,“罷了罷了!你若有空,可來翻翻朕的奏摺,看每日有多少對你不滿的摺子呈上來!”
“若陛下覺臣不足以勝任仙韶院掌院一職,臣願隨陛下發落。”
寒筠走到他面前,凝視於他,“懷風,你有些太過恃才傲物了!”
他淺淺抬眸,眼波卻一望不見底。
寒筠有時真不願與他對視,他眼裡深海處,是恐怕任何人都目測不到的地方。作為帝王,他對這樣的臣子有欣賞,也有排斥。
寒筠離開數步,俯身掩袖咳嗽。
“陛下身體如何?”
“觀音他……還在大明宮麼?”寒筠垂下袖口,金絲龍鬚錦繡延伸的袖口上赫然一塊紅跡。
俞懷風瞧見那裡,目光忽地一動,“陛下你——”
“朕問你話!”他一道電目投來,龍顏甚威。
“他來去自由,臣並不知曉。”道的是實話。
※ ※ ※
上官那顏在漫天的花香中醒來,背靠著海棠花樹伸了個懶腰,身上的袍衣滑了下去。
“咦?”她低頭拿起衣服一看,“師父的衣服?”
眼睛一轉,又看見絲毯上多出的物件。一支嶄新的紫竹簫壓在一張白絹上。她拿起竹簫,又將白絹拿到跟前細看。
——《風顏譜》。
立即來了興致,忙拿眼睛掃過。
原是將以前的舊譜又作了些修補,將從前的兩章延至三章,這第三章完全是俞懷風根據她的風格拓展而來。
上官那顏迫不及待拿起竹簫對照曲譜吹奏。漫天的花瓣都隨著綿長悠遠的曲調飄舞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