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遮擋著的緣故,他上岸的位置看不到那些賊人,他也不理這些百姓,飛快地穿過道路閃進樹林之中。

這是貼著海灘、官道的樹林,生長於一處緩坡之上,盧瑟快步在林間飛奔,片刻間便到了正對著賊人處的一個小山包。他早就見著這山包上林木稀少,而賊人竟然沒有派一個人在此放哨,顯是囂張得沒了警惕之心。他悄悄看了賊人一會兒,然後大吼了一聲,猛地躍上山包頂部。

“洗橋的民壯自左,牛嶺的民壯自右,府城的差役從正面,今日休叫海蛇胡義跑了,大夥衝啊!”

他跳出來之後並未立刻衝下山包,而是扔了魚叉揮舞著腰刀指手劃腳,彷彿真有一大群民壯差役在聽他指揮一般。雖然他完全可以直接衝上去——玉隱門的經歷除了讓他體內多了生生玉髓之外,還有一個好處便是這個身軀變得異常結實,尋常刀劍,根本不可能傷著他。但為了避免太惹人注意,被有心人發覺自己身體的秘密,他還是用了計策。

所謂做賊心虛,那群賊人固然囂張,但只是對著百姓罷了,每當大隊差役來時,便會作鳥獸散,這次聽得府城的差役,又聽得調動了兩個鄉的民壯,那至少是數百人。便是心有懷疑的,見著盧瑟如此大膽地站著,那懷疑便消了六分,待見他手中抓著的腰刀與差役們常用的繡春刀別無二致,那僅餘的四分懷疑又去了兩分,等周圍的同夥撒腿逃跑,僅存的兩分懷疑也蕩然無存了。

見賊人嚇得四散而逃,盧瑟又撿起魚叉,全力狂追。那小山包上因為著過野火,並無多少樹木,一些雜草雖是對他奔行有所阻礙,可他跑起來卻還是遠逾常人。盧銓在船上看得他一個人追著二十餘個海賊,一顆心越懸越高,禁不住牙齒髮顫,那船老大更是目瞪口呆,連手中的搖櫓都落了下來。

官道上被賊眾攔下的路人們乘著這機會發了聲喊,紛紛四散逃開,海蛇胡義回過頭來,看得四處都是奔跑的人影,只道真是兩鄉民壯趕來設伏抓他,慌得再也不敢後顧。盧瑟知道他是賊首,死死地盯著他,初時兩人距離還有三百步,待盧瑟跑下山坡之時,這距離便只有兩百步。

一個是有意思的多年鍛鍊,一個則是在花天酒地中淘虛了身子,一個是打小打熬出來的筋骨,一個是外強中乾的花架子。盧瑟見離那海蛇胡義越來越近,暴喝了一聲:“胡義,納命來!”

胡義聽得那聲音彷彿就在自己身後響起一般,不由得大叫了聲,腳下一加緊,原先的步子便亂了,右腳絆了自己左腳一下,個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他身邊的同伴聽得身後一聲喝,胡義便栽倒在地,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這夥賊眾哪裡談得上什麼義氣,不過是湊到一起的酒肉朋友罷了,誰也不肯為著胡義留下來拼命的,相反,心中倒隱隱有些歡喜,若是官兵差役全部去抓胡義,自己豈不可以藉機脫身?

胡義栽倒之後再爬起來,發現同夥都已經跑到海邊,正跳上小船,拼了命要將船駕走。鄱海原是內海,海風遠不如外海來得猛烈,他們乘的小船隨波起落搖擺,看似驚險實際上並沒有多大危險。這些海賊又都是水性好的,上船後便將船劃得飛快,留下三個倒楣的傢伙在海灘上叫罵。

胡義回過頭來,這才看到追到他身後的竟然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盧瑟長得修眉朗目,面色因為充足的日曬,微微有些泛黑,但因為眉毛頭髮都只是這半年內初長成的,那張娃娃臉兒卻讓他沒有多少威儀。胡義初時還未反應過來,目光在盧瑟身後去尋找那些府城來的差役與兩鄉民壯,待看到那些亂奔亂跑的是他們方才攔下的肥羊時,這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你……啊!”

他剛想大罵,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