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便滿十五虛歲了。

十五歲的張綺,身段如柳條般又抽高了一截,舉手投足間,屬於婦人的嫵媚和少女的空靈明透交融在一起,已是真正的傾城佳人。

十五歲的張綺,已不是前一世時,被下了絕子藥的那副破敗身子。這由裡到外的健康愉悅,令得她的人如春花盛放,於妖媚中有著勃勃生機,靈氣逼人。所以,也不是前一世時,那種有點病態,有點頹廢的美麗,而是更美,更靈透。

這幾個月裡,發生了一些事。如,周陳兩國的使者在春暖花開前,已經起程離開。如,蕭莫留了下來。因才華橫溢,處事幹練,令得有心一統天下的皇帝高演極度看重。如今已是大齊正三品的吏部尚書。

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便當上了正三品的大官,蕭莫的才華,已超過了張綺的預料。

便是對漢家子頗有微詞的婁太后,對蕭莫也是認可的。畢竟他是來自陳國高門大閥的天之驕子。他能留在齊地,本身便是齊國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同時,張綺也知道了,阿綠並沒有隨陳使回國,而是與蕭莫一道留在了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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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王歸來日,官道上空空蕩蕩,不見迎接的人。

望了望漸漸可見的城門,蘭陵王策馬靠近馬車,早就換了一襲便裝的他,面容越發沉肅。

他看著大掩的車簾,聲音有著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輕柔,“阿綺,要進城門了。”

聽著馬車中傳來的靡軟輕應聲,他低嘆道:“阿綺,你怎地不曾有孕?”

馬車中的人一僵。

直過了好一會,張綺才喃喃說道:“便是有孕,又能如何?”

若是有孕,我許能以我已有子嗣,婚事無需著緊的名義,再拖上一陣。當然,只是也許。

蘭陵王看著搖晃的車簾,終是沒有回答。

沉默了一陣後,馬車中,張綺再次低低地問道:“長恭,若是有孕,又能如何?”她的聲音有點顫,含著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或渴望。

蘭陵王嚴肅地眺向遠方,許久才道:“沒什麼,我們常自歡愛,也該有了。”

馬車中,張綺恩了一聲,似帶著隱隱的失望。

正在這時,一個黑甲衛叫道:“有人來了”

蘭陵王抬起頭來。

這一看,他眉頭一鎖,徐徐說道:“是蕭莫”

出現在他們視野中的,確實是蕭莫,已是三品大員的他,依然是一襲白衣,長髮用玉冠束起。饒是坐在馬背上,他也是一派閒適都雅,風姿翩翩。

張綺遠遠地看到束了發,似是長高了些,明顯成熟了的他,不由奇道:他好象還沒有到二十啊,怎麼就戴冠束髮了?

轉眼,張綺明白過來。蕭莫與她一樣,已是無家族的漂零人,這二十而冠的舊習,也就沒有必要守了。他戴冠束髮,是在告訴自己,自己已是一個成年人,從此後,寵辱獨擋,盛衰自取吧?

一騎卷著風塵急馳而來。

一直來到隊伍前二十步處,蕭莫才一聲輕喝,勒停了奔馬。

他的身後沒有隨從。

昂著頭,蕭莫瞟過蘭陵王,然後轉頭看向張綺的馬車。望著那飄蕩的車簾,他垂了垂眸。

又轉過頭來,蕭莫朝著蘭陵王拱了拱手,微笑道:“去時冬雪霏霏,來時楊柳依依,郡王,好久不見了”

聲音低啞中,帶著濃濃的思念。

他思念的,自不會是蘭陵王。

蘭陵王抬頭看了他一眼,唇扯一扯,冷漠地說道:“蕭尚書特地相迎,長恭愧不敢當”

他的聲音一落,蕭莫突然放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