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海道:“就是成功了也跟你沒關係。”

菜仁道:“當然有關係,關係大了。要是成功了,我後半夜就得動身了。”

“你難道也要去莫斯科(會議在莫斯科舉行)嗎?”老四海的口氣不自覺地帶出了嘲諷。實際上他很少對菜仁這麼說話,今天是覺得菜仁太滑稽了。

菜仁沒把老四海的態度當回事,認真地說:“我們領導和工商局的領導打了個賭。工商局的頭頭滿心希望北京申辦成功,我們領導卻擔心一旦辦了奧運,治安的工作量就更大了,他認為北京的戲不大,主要是怕累壞了身子。工商局頭頭要是輸了,請我們領導去河間吃活驢。我們領導輸了,就請人家吃拒馬河的鯉魚。”

“拒馬河?十渡那條河嗎?”老四海的家就在北京十渡以西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所以對北京西部的地理情況比較瞭解。

“沒錯。聽說拒馬河的水淺,流速卻特別的快。那兒的鯉魚長不大,但肉質特別鮮嫩,就跟奶油似的。所以北京一旦申辦成功,我就得起早去拒馬河,買魚。我們領導說了,夜裡打上來的魚最好吃。”菜仁嘿嘿了兩聲。

第十三章 男男、女女(8)

“你們領導真會吃啊。”老四海給菜仁滿上酒,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表情嚴肅地說:“行啦,能不能成功,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咱們說點正事吧,我明天準備去南方,轉悠轉悠。”

菜仁驚道:“你嫂子還要給你介紹物件呢。”

老四海苦笑了一下:“我就是一個浪跡天涯的人,我不能在一個地方住得太久,住久了就沒有靈感了。這回我在北京都住了一年多,已經是破例了。而且呀我這種人根本不應該成家,我沒責任心。”

菜仁仔細看了看他,然後搖著頭道:“不對,你挺有責任心的,沒責任心的人能捐建希望小學嗎?你是說瞎話。”

老四海端著酒杯,愣了一會兒。“反正我現在還不想結婚,太麻煩。我先去成都,然後去宜賓,先喝點五糧液,再之後我沿著長江一直走到上海去。你就算算吧,瀘州的老酒、重慶的毛血旺、涪陵的榨菜、萬縣的豐都,秭歸的地縫天坑、宜昌的三峽大壩、沙市的洄魚、荊州的赤壁,武漢的乾煸泥鰍、黃石、九江……,好玩的城市太多了,好吃的東西太多了,想起來就讓人興奮。我估計這一趟得用一年的時間,完了事我再回來。”

菜仁皺著眉道:“採風嗎?”

老四海只得說:“對啊,我要創作呀,沒有生活怎麼寫得出來?所以必須得出去走一走,不能總在北京待著。”

菜仁一口乾掉了一杯白酒,嘆息著說:“方竹今天還跟我說呢,她要找你談談學校的事。這孩子是把你當了親叔叔了,可你卻要走。”

“這是我的生活。”老四海故意做出個深邃的表情。

“我以前也折騰過,白折騰。可我認命了,我是沒指望了,這輩子就這樣了,你還行。”菜仁大大地嘆息了一口。“不過你的生活態度有點兒偏激,做人應該平和一點,古人說:中庸!我覺得這兩字是太英明瞭。”

老四海喝了杯酒,笑道:“大哥,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樣。我倒認為什麼中庸啊什麼平和呀是中國人的精神鴉片,是咱們不思進取的藉口。中庸就是沒有原則,牆頭草嘛。平和就是麻木不仁,有人掉河裡去,大家看熱鬧,喊好,那些人最平和了。您說,是不是?”

菜仁勉強嚥了口唾沫:“我說不過你,可我也知道你說的是歪理。”

二人哈哈大笑,你來我往地喝了起來,轉眼一瓶白酒就看見底兒了。菜仁起身又拿了一瓶。

此時老四海已經有三分醉意了,思緒裡很自然地出現了齷齪情節。他微笑著調侃菜仁道:“菜大哥,今天就咱們倆,咱們說點平時不說的。我知道我不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