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接受太多資訊,她需要花時間才能慢慢釐清。好半天后她終於停住腳步,倚在陽臺的玻璃拉門上,身後的人好像鬆了口氣,伸出手從她脅下擁住她。濡溼溫熱的唇落在她耳邊,密密緻致的輕噬,在她唇齒之間輾轉纏綿,她又一次失去呼吸,到他再開恩放她喘口氣的時候,她終於醒過神來,問:“你喜歡我?”

“嗯。”

“一直?”

“嗯。”

“只喜歡我?”

“嗯,”南溪發傻似的重複這些問題,符清泉也就陪著她發傻似的重複著這樣的回答,末了又笑,“傻瓜,你要問到明天早上嗎?”

他聲音溫柔、堅定、溫暖,像汩汩而出的溫泉,流淌過心田。他伸手扳過她的身子,落在她肩上的手,輕輕一滑便搭到她腰際,向她背上摩挲。她默然良久,他又俯下頭來吻她的額,她瑟瑟一退,輕聲問:“也就是說,那年夏天,你已經是喜歡我的嗎?”

符清泉動作微微一滯,片刻後再回答時,聲音已有些喑啞:“對不起,南溪。”

“也就是說,我在北京的四年,你不聞不問的四年,都是喜歡著我的嗎?”

箍在她腰間的力度,彷彿一瞬間消失掉,許久後他輕吐口氣,像在苦笑:“對不起。”

“也就是說,你用爸爸媽媽的婚姻來要挾我回杭州的這兩年,也是喜歡著我的嗎?”

符清泉終於鬆開她,他轉開臉,遙遙的是明月大江,輕輕的是習習晚風,他說不出別的話,只能一再重複著說:“對不起,南溪。”他眼睛裡不復方才清輝朗月的神采,只餘烏雲蔽天的晦暗,“我知道我錯得離譜,”他不曉得要怎樣表達自己的悔疚,若不是肖弦最初的當頭棒喝,他甚至還要在那條錯路上萬劫不復,“所以我想你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喜歡你,一直,只喜歡你。”

“謝謝。”

南溪無意識地點點頭,又轉悠回客廳,慢慢蹬掉鞋子,縮到沙發上坐下來,她雙手抱著膝蓋,良久後慢悠悠道:“你知道嗎?我做夢都等著這一天,等著有一天你跟我說你喜歡我。”符清泉一愣,由悲入喜,卻又聽她幽幽道:“我還記得體檢出結果的時候,那個女醫生說,現在大學裡政策放開了,不如你和男朋友商量一下,可以先結婚休學一年,生完孩子再來。我說不是男朋友,那醫生就問我,你想怎麼辦呢,姑娘你還這麼小。我說我不知道……

醫生說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有需要再來找我。我晚上回到寢室,同學問我是不是生病了,我不敢說,我躺在上鋪上面,不敢翻身,一晚上睡不著……生怕睡著了,翻身會掉下來,別人就會知道……多可笑,是不是?我連人為什麼會懷孕都還沒弄清楚的時候,就先有了孩子;連懷孕是什麼感覺都還沒搞清楚,又沒了孩子……後來我在網上看到有人說第一次懷孕就流產的,以後可能會習慣性流產,嚴重的還可能沒有孩子。我當時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能懷孕了,而你又知道了這一切是你造成的,你會高興呢,還是會內疚呢?”

“不會的,”符清泉截住她的話,他輕輕蹲下身來,俯首貼在她小腹上,彷彿那裡還孕育著他們的小babe,彷彿他正在和小babe做著最親密的交流,“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南溪,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南溪笑笑,有點無奈,又有點漫不經心的樣子:“有時候我一直安慰我自己,我跟自己說你一直都對我挺好的,如果不是媽媽的事,你也還會像以前那樣對我好,”“南溪……”“我一直跟自己說這沒什麼,等你氣消了,我們又和以前一樣了。”

“南溪……”

“可這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南溪抬起手來,拭拭眼角的淚水,“見到你,從來沒有一個好臉色,沒有一句好言語。剛畢業回來的時候,想到你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