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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端想起的,竟是許多年前她無意踩空陽臺從二樓跌下去的事。符爸和南媽沒結婚前,這件事被南媽不停提起,每次不外乎是“要聽你清泉哥哥的話,他拉住了你,自己可在醫院住了好幾個月呢!”南媽和符爸結婚後反而少提這事,換作符爸在飯桌上開玩笑時說起了,現在想起來,那時符爸爸說的每句話,都像是別有暗示呢。
人的記憶是一樣很奇怪的事,最初南媽耳提面命的時候,南溪卻對這件事一點印象也沒有;等到某一天她不提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事兒反而常常有意無意的從她腦子裡跳出來,慢慢地還原出當時的景象。她會慢慢地記得,符清泉被她扯下去時也尖叫了一聲,但後來去醫院的路上卻一直沒哭過;她又慢慢地憶起,符清泉在醫院打石膏時,很厭棄地瞪著她,不耐煩地問:“哭什麼?現在是我腿斷了!”
南溪忽然就覺得,自己小腿傷得這麼突然,莫非是冥冥中要還符清泉的債?她習慣性地向右翻身,傷到的小腿被壓到,不自覺噝了一聲,又艱難地翻轉回來。
月光仍在,那些樹葉與江風的聲音,卻陡然間消失不見,空氣中流動著靜靜的滴答聲,化作笙鼓簫管,悠長婉轉,又似夜雨霖鈴,纏綿流動。
當那些不願發生的已經發生的不願面對的不得不面對的都從腦子裡摘掉後,南溪終於不得不面對她如今最難接受的現實,這回的《長生殿》,她是真的無法參演了。
還有紀晨陽那邊,他臨走的時候大概真是被她傷透心,不止她這一份,還有符清泉。她摸到手機想給他發條簡訊道歉,又覺得這樣太沒誠意,況且……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道歉,該說些什麼。
無奈放下手機,她伸手慢慢地往牆上摸索過去,用左腿支撐住身體,找到壁燈的開關,啪的一聲,暈黃浮動的光溫柔地披下來,將她整個人全盤籠在其中。
門上篤篤的兩聲,極輕極輕,輕到南溪以為是幻覺,但馬上又是兩聲,這回南溪聽得分明,確鑿是叩門聲了。她疑惑地問:“什麼事?”門那邊沒有回答,而是直接開了,符清泉立在門口,一襲深藍睡袍,滿面倦色:“我睡不著,你陪我說話吧。”
南溪張大嘴,看符清泉這睡眼惺忪的,哪兒像睡不著的樣子?況且這大半夜的,他跑到她房裡來說自己睡不著,怎麼看都像在夢遊。偏偏他還很熟門熟路似的,徑直走到床邊,掀開半邊被窩鑽進來,看得南溪目瞪口呆,伸手去拍他趕他走。符清泉自顧自地躺下來,打著哈欠說:“隨便說點什麼都成,煩,睡不著。”
“你煩什麼?”
“多了,你不懂。”
南溪不知道他到底在鬧什麼名堂,問他話,他也只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問他最近父母身體怎麼樣,他說老樣子不用操心;問他公司如何,他說一切也正常;問他肖弦的封閉開發完了沒,他說快了……說到最後南溪看他眼皮子不住打架的模樣,終於明白過來,符清泉不是睡不著要找她說話,而是看她屋裡的燈亮了,怕她睡不著,所以專門進來陪她說話。她試著慢慢靜默下來,果然沒兩分鐘後符清泉呼吸均勻綿長,顯是已經睡著了。
南溪支著下巴,靜靜地看著睡夢中的符清泉,暈黃的壁燈,給符清泉的臉塗上一層淺淡的光芒。她細細地看過來,符清泉的五官眉目,並不算精緻,分開來看大概也就那麼回事,然而組合到這張臉上,粗獷中卻顯出幾分韻味來。其實符清泉這個人也是這樣,南溪心想,他算不得細心溫柔的人,只是總在不經意之間,讓你覺出幾分妥貼溫暖。
這樣想著,先前那些千頭萬緒,也在這寧謐的氣氛裡,暫時收斂起來。南溪輕輕地躺下來,明明知道醒來後還有種種煩心的事要去解決,現在,此刻,當下,卻不願意去想什麼。她剛剛躺下來,符清泉便好似生出心靈感應,展臂從她頸下穿過,變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