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傅同麻木的把這個字在心裡重複了很多遍,過往歡喜的時光和後面的絕望裡面重疊,就和他之前在夢境裡看到的那樣,走馬觀花一般的從他心裡掠過,一點一點,矛盾對比,比之前外面那些精怪們說的話更加誅心,深深刺在他心上。

傅同抿唇,只感覺後心口的印記又在發燙,眼瞳裡的赤色也隱約加深了一些,猙獰的可怕。

他低著頭,看不到水鏡裡自己的模樣,但犀照看的清楚。

他眼裡掠過快意,心裡漸漸滋生的一些情緒也不加掩藏,撥開虛偽的面具,露出底下赤裸裸的惡意來。

「不過話說回來,你確實也沒什麼資格恨他。」

犀照看著傅同,原先溫柔的聲音突然壓低,低沉沙啞,在四周昏沉裡陰森森的:「你以為你是誰?」

「陰狠暴力的怪物,自欺欺人的懦夫,不過一個一無所有的贗品而已,誰也不是,憑什麼得到傅潛淵的愛意?」

「傅同。」

他喚了傅同一聲,眼裡浸滿惡意,一字一句的把後面的畫說了出來,「你問問自己,你配得上麼?」

「……」

回應犀照的,是破空而來的潛淵刀。

犀照早有防備,側身躲開傅同的攻擊,手腕一轉,一支長戟出現在半空,狠狠朝傅同劈了下去。

「錚——」

一戟一刀撞在一起,發出長久不歇的嗡鳴聲,犀照的聲音響在嗡鳴背後,越發惡毒滲人。

「怎麼,是惱羞成怒了,還是又想自欺,都不願聽別人說?」

「閉嘴。」

傅同面無表情的提起刀,身周黑霧纏繞,臉上的煞紋濃重似血,朝著犀照又是一刀。

犀照擋下,低聲笑著:「真是的,怎麼又生氣了?也是,怪我不該這麼問,二選一是什麼答案?你啊……明明是兩者皆有。」

「在虛假的世界活久了,是不是就喜歡上了自欺的感覺,再也不想清醒過來了?」

「但怎麼可能永遠不清醒呢?」

「歡喜是屬於孟歧的,不是你,甚至你連傅同也不是了,只是個躲在陰暗角落覬覦著不屬於你的人和事的怪物罷了。」

「……」

「看看你,何其可笑。」

他說的很慢,一點一點的在傅同心上碾磨。

「……閉嘴。」

傅同心裡戾氣翻湧,眼前的血霧越來越濃,後心的印記也像是被火點燃了,要把他整個人燃燒殆盡。

「轟隆——」

結界上傳來隱約的雷聲,黑雲也慢慢從遠處席捲而來,深淵下唯一的燈光搖搖欲墜,

但傅同聽不到。

他耳邊儘是刺耳的尖鳴聲,把周圍的一切都覆蓋了,臉上的煞紋一點點暗沉,像是陳舊乾涸的血,刺在他面上,和身周的煞霧一起向遠處滾去。

這樣的煞霧,和他之前在渡陵入煞那次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犀照看到,表情掠過扭曲的興奮,聲音越發陰森起來。

「還有,你知道傅潛淵當初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麼?你以為是因為他喜歡你?可笑,還是讓我告訴你吧。」

「他不愛你,只是因為一個人太久,他覺得孤單,想找一個人陪著自己,感受一下家的感覺而已,而你正好在這個時候來了。」

「……」

傅同猛地抬起頭,眼瞳被赤色覆蓋了大半,直勾勾的朝犀照看了過去,他這個樣子稱得上恐怖,犀照卻不在意,見了反而笑得更加肆意。

「怎麼這麼看著我?小怪物不會又是要哭了吧?」

「真可憐,我也不想惹你哭,但是事實就是這樣,怎麼辦呢?」

「他想要人陪,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