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娟卻聽得直搖頭。“真慘!一點夢想都沒有,你不應該這麼消極的!”

“反正一個人也是漂泊,有沒有夢想都差不多。”

我只是想要屬於自己的一個家;一個我累了、倦了、受傷了可以療傷舐血的窩巢。

“唉!”一向明朗樂天的明娟,竟發出一聲長長的吐嘆。

繳了稅,我們往出境室走去。明娟的爸媽走在前頭;我們兩邊走邊聊,放慢了腳步。

“這一去,打算待多久?”我本來不打算問,臨分別,還是忍不住探問。此後,隔山隔海,隔一個世事茫茫。

“我媽是待個三五個月就會回來,至於我──”她垂垂頭。“總得一兩年的時間吧!”說得她自己也不確定。

是嗎?一兩年……不算長也不算短的時間。只是,滄海桑田,水去雲回,一杯春露冷如冰。

“你要好好保重。”我說著,泛開起笑顏。

“討厭!說得這麼鄭重,好像以後不會再見面似。”明娟嗔我一眼。“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而且也會常寫信給你。倒是你,常讓我會有一種突然就消失不見的感覺。”

我僅又是一笑。我想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家,如種子般落地生根。

短短的距離,很快就走盡。還有一點時間,明娟的爸媽自避到一旁說他們的體己話和話別;明娟和我,就停在閘關前,隔著一牆透明玻璃,關裡關外,分離的路卻便在眼前。

明娟有點鼻酸,強自笑著說:“真是的!也才不過去個一兩年就這麼不捨!想想我表姐和明彥,小小年紀就離鄉別井,獨自一個人待在異鄉,真不知他們是怎麼熬過來的?”說著一頓,想起甚麼來,略搖頭說:“你知道嗎?若水,江潮遠和我表姐她──”

“我知道。”我明白她想說甚麼,打岔她的話。

二十四歲的春天,聽說他們分居了。我不知道──只是聽說。

“真想不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娟百思不解地搖搖頭,亮清的眼困惑地看著我。

不要這樣看著我,明娟,我也不懂。

“對了!”她從皮包裡取出一封淡藍的信梗�!罷饈敲鮺┣傲教旒睦矗�形醫桓�愕摹!�

我默默接過信,問道:“明彥……他好不好?”

“還不就是那樣。”明娟露個不輕不重的表情,恰似說明彥的生活概況。“拆開信看看說些甚麼吧!我搞不懂,他幹嘛沒事突然寫信給你?”

信裡頭,透著憂傷宿命的藍顏色裡只有寥寥兩行字。蒼勁的筆跡,彷彿在說一種落寞──我一直在找的那個理由,永遠不會等待著我。

所以我選擇了一種方式留下來;留給你我的愛。

寥寥的兩行字,我看不明白。

“明彥寫了甚麼?”明娟問。

我搖頭。因為不明白,所以無從說,便將信遞給她。

“不必了。”明娟卻搖手。她並不是喜歡事事探知別人私隱和秘密的人。“明彥是寫給你的,我不好看信,既然你也說不出所以然,那就算了。反正明彥那個人我明白,有時做事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她不堅持,我也無所謂。時間差不多了,明娟的爸媽走過來。

“明娟,該走了。”明娟的媽媽說:“若水,謝謝你特地過來送行。再見!”

“再見!伯母、明娟。一路順風!”

“再見了!若水。我會寫信和打電話給你的!”明娟忍著淚,輕聲道別。再輕輕擁抱她爸爸。“我走了,爸。媽媽很快就會回來陪你,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然後,明娟揮揮手,青出萬里,汪洋一海,從此隔山隔水隔天涯。

這天晚上,我如常在燈下做譯稿工作。

媽死後,我便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