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餘幾條肉蟲。浪子雖然好奇,但是也知道那些能探,那些卻是不可觸及的東西。這位嚴兄的身份,怕是比預料的還要複雜萬分。

悄無聲息吃完一餐,兩人繼續相攜上路。嚴漠的輕功恢復了幾成,行的不算很快,但是絕無半絲蹤跡可循。與之前相同,沈雁的精神依舊不濟,大半時間都在沉沉昏迷,每次醒來便面帶笑容,跟嚴漠聊上幾句,再吃些水果、肉蟲,保住最後的體力。

只是如此一日過去,那一絲生機也在逐漸消弭。沈雁的精神開始衰敗,莫說臉上的血色,就連眼中那點光彩都漸漸隱去。體內的母蠱並不像已經死去的子蠱,會在血脈中肆虐穿行,帶來撕心裂肺的痛楚,它只是像一塊無法消化的頑石,盤踞在胸腹之間,丁丁點點侵蝕著他的心脈。

待到月兒再次爬上山巔,嚴漠停下了腳步,他必須停下了,因為懷中之人,已然瀕死。

手指輕輕撫上沈雁的額頭,層層虛汗此時已消失不見,浪子的額間不再滾燙,反而開始發冷,冷得連牙齒都格格作響,找不到半點溫度。同時,他身上的傷似乎也開始痛了起來,浪子醒時當然不會表現出任何痛楚,但是當他昏迷,肩頭就會顫抖,嘴角就會抽搐,甚至連沙啞的喉腔都會溢位點滴□□。

此時的沈雁已笑不出聲,也無力擺出微笑模樣。

明明距離龍潭澗已經沒多遠了,他卻停在了這一步之遙的關口。嚴漠停下了腳步,輕輕把懷中之人放在地上,解開了他胸前的衣衫。

嚴漠不是個樂於認輸的人,相反,他執拗的很,頑佞的厲害,若他不想放手,就連真正的“閻魔”也無法從他手中奪人。

那雙白皙的手掌貼上了沈雁的心口大穴,如若抑制母蠱只能依靠真氣?他這邊還有!

再也顧不得運功剋制會不會損害沈雁的身體,嚴漠讓自身真氣沿著掌心注入了浪子乾涸的心脈,隨著真氣運轉,那微微顫抖的胸腹之間突然微微一彈,一塊細小紅痕從*之間的中庭穴冒了出來,像是被什麼東西驅趕,那紅痕順著胸腹向上爬去,爬的極慢,又帶著點猶豫和搖擺。

隨著這紅痕的動作,沈雁胸前還未長好的傷口又滲出了血跡,那血不是赤紅,而隱隱發烏,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腐朽味道,就像沉在潭中的朽木,就像腐在背陰的草根,這股味道在荒野之中稍一露面,轉瞬便被山風颳了個乾淨,就連行功中的嚴漠也未曾聞到。

然而那母蠱只走了大約十寸,就再也不肯挪動。真氣雖讓它心神不寧,卻又不能離開最後一片樂土。

養活蠱物並非那麼簡單的事情,須得劇毒和真元相扶相依。沈雁中毒不輕,還被蚺婆的毒血侵染,才會誘得垂死母蠱甩脫原主,投身至他體內。只是浪子本就已將死,真氣不過是淺淺一息,又怎壓制蠱物的肆虐。沒有體內之毒,蠱蟲便要死去,沒有蠱蟲,沈雁體內的劇毒發作亦會瞬息要他的性命,可是若沒有體內真元壓制,他未曾練過蠱術,蠱蟲照樣會侵蝕他的心脈,又哪裡可活。層層相扣,變成了個解不開的死局。

這其中複雜的情形,任是嚴漠也猜不透。為今之計,不過是渡氣續命罷了。他的雙掌此時正緊緊貼在那具冰涼的身軀之上,不惜耗費最後一點內力,也要護浪子撐過今夜。汗水嘀嗒落下,又幹涸蒸騰,兩人身遭漸漸籠上了一層薄霧,別說是沈雁,就連嚴漠的身軀也開始微微顫動,行功至此,已到了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