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響動卻是停了。

荊北大步跑過去扒拉開灌木,只見一隻兔子被深入土壤的箭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顧瑞安面色不改,偏過頭去瞧驚蟄,卻發現身後早已沒有了人影。

驚蟄化作真身往他倆前行方向的反方向跑去,快得人就只見得到一道白影在林子間躥過。那道白影最終在一處深潭前停下,一動不動地看著潭裡自己的倒影,像個躲在閨房一角顧影自憐的佳人。

老道士說了,做錯事就該反省。在山裡的時候,驚蟄常常貪睡,夜裡懶於起身而沐於月光之下修行,月缺的時候和老道交手被發覺了,就會被他罰著對著溪水反省兩個時辰。時日久了,百年千年過去,當驚蟄覺得自己犯了錯,或者有些苦惱的想不通的事情,早已習慣了對著自己的影子呆立好些時候。有些時候呆立著想想怎麼做,有些時候只是想想日月星光、草木花石,有些時候想雞想兔子流口水,看起來倒是在看著自己的影子流口水。

驚蟄想著想著就笑了。來到人間就理解了老道士的深意。人類總是庸庸碌碌忙著自己的事情,其實精怪們也是。忙著修煉抓雞玩雞吃雞的時候,能夠花上兩個時辰靜下來專心地想些事情,是件很好的事。

驚蟄正在思考這些人生哲理的時候,聽到一隻野雞從它背後“嗖嗖嗖”地跑了過去,他忍無可忍地一個轉身利索地咬斷了它的脖子。敢從狐狸背後跑過去的肥膽蠢野雞,不咬死簡直是給狐族丟臉。

驚蟄在苦惱要怎麼解釋野雞的來歷的時候,顧瑞安正在和荊北獵一隻獐子。雖然嘴角依舊是勾著,但顧瑞安的臉色看起來絕對說不上好,甚至還有些青。荊北估計這隻獐子也跑不了,小心翼翼地瞅著自家將軍的臉色,暗歎“烽國三皇子”要是就此跑了可如何是好。

荊北的擔心沒有維持很久,在他處理那隻獐子的時候驚蟄就提著只野雞溜達了回來,一臉想笑又不太敢笑的小表情。

顧瑞安臉上的青色好像被山風吹了走,挑了挑眉看他。

“我……我瞧見一隻狐狸咬死的,”驚蟄舉了舉手裡的野雞,抬著臉瞧著顧瑞安,“我撿了幾塊石子兒就把它砸跑了……”

顧瑞安不置可否地輕點著頭,也不知有沒有認可他這說辭。

驚蟄把野雞拿過去和那些個獐子兔子堆做一堆,拿小眼神瞥荊北,笑得得意。

從驚蟄回來到烤肉吃到下山坐馬車回城,一路都是沉默地有些詭異。顧瑞安試圖引起話題,驚蟄卻沒再像之前那般樂於響應,也不知是能說的都說了個精光,還是驚蟄有意無意地中止了話題。

“野雞肉沒烤熟嗎?”顧瑞安放在腿上的手握拳又開啟,開啟又握拳。

“嗯?熟了呀。”驚蟄奇怪地看他。

“那你怎麼一副野雞肉沒烤熟的樣子。”顧瑞安偏過頭直視驚蟄,彷彿要瞧進他的眼底去。

“……”驚蟄看著顧瑞安深不見底的雙眸沉默,最終躲開了視線偏過頭去。他反省了自己的缺乏警惕心,為何在顧瑞安擔憂的眼神和坦蕩蕩的疑問裡好像都變成了虛無。也許他是警惕心過剩了?面前這人可以成為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

“還是你撿著的那野雞太老了?”

心底深處的糾結就在這切切實實的擔憂裡潰不成軍。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章

“為什麼一定得是野雞啊?”驚蟄聽著馬車外荊北強自忍著的笑聲有點惱羞成怒。

顧瑞安不答,笑意又深了幾分。

“當然一定得是野雞了!”荊北在馬車外聽著了,終於笑著出聲,“您是沒見過自己聽著見著野雞時候的樣子!”

驚蟄漲紅著臉說不出話。

顧瑞安抬起手來又揉了揉他的紅著臉低垂著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