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

悄然避到殿外的內侍立刻快步進來,恭謹聽令。

蕭彥淡淡吩咐:“給惠王傳太醫,先讓他養好病罷!”

他既這樣說,當然是早已知道蕭寶溶病重的訊息,本來刻意打算藉機除去他了。

內侍忙領了旨,卻沒有立刻離去,繼續恭聲請示:“陛下,天氣炎熱,聖武天王是不是該儘快安排入殮事宜?”

蕭彥漠然道:“先盛殮了,再交禮部議大葬禮儀罷!”

眼看內侍應命去了,我才在矇昧中被幾個字眼刺痛。

聖武天王,入殮,大葬……

我的大哥蕭寶雋,死了?

那個在兩個多辰前,還用他的木杖滿地追打著我的蕭寶雋,死了?

我牙關格格地響,止不住地聲音發顫:“是……我大哥薨逝了?”

蕭彥皺了皺眉,道:“他?更不是你哥哥了。原來不配,現在更不配。”

想問是怎麼死的,終於閉了嘴沒開口。

他的病分明已經頗有好轉,要說在一兩個時辰內突然病發死亡,不過是自欺欺人。

我只是哆嗦著,努力不讓他的死亡和晨間打我的兩杖聯絡在一起。

蕭彥卻似根本沒把剛死去的前齊帝放在心上,攜了我到前去用膳。

他還基本保持著宮外相對樸素的用膳習慣,大約也想領著我好好說說話,並沒有太多繁瑣的應景程式,菜式也以清淡為主,甚是精緻。

帝王情,莫枕逍遙夜(二)

蕭彥雖是久經沙場的武將,吃喝倒還斯文,對我更比當日溫和親切。

若不是想起他對蕭寶溶前後兩種截然不同的手段和態度,我真會以為他的本性有多麼的良善可親。

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我是不是該慶幸,他是我的生父,而不是仇人?

所有的可口菜餚,我都沒能嚐出什麼滋味來,但的確很努力地將蕭彥親手夾來的菜吃得乾乾淨淨,以至用完膳後他看來很是高興,指著幾樣我多吃了兩口的菜式,讓內侍們記下來,晚上另做了送入蕙風宮給我品嚐。

我辭出武英殿時,終於鼓足勇氣向他嫣然笑著道謝:“謝謝父皇賜宴!那幾樣素的我也喜歡,也叫人做了送我那裡去吧,我可以和母妃一道吃。”

蕭彥一怔之後,深邃的黑眸中立刻閃出異常明亮的光彩來,將那帝王或大將的威凜盡數掩去,一疊聲地應了,令人去準備。

父皇。

沒錯,我對他叫出了父皇。

這個我不樂意叫喚的稱呼,我引以為恥的稱呼,卻是能最快重新確立我自己尊崇地位的稱呼。

南齊已經滅亡,它曾經給予皇室宗親們的所有榮譽,都將是可能為他們帶來滅頂之災的陰影。

我想擺脫這種陰影,我想幫助蕭寶溶擺脫這種陰影,只有儘快讓自己成為大梁的公主。

哪怕這個公主稱號的背後,掩藏著多少見不得人的骯髒;哪怕從此以後,私生孽種的標記,和公主的光環一同牢牢刻在我的臉上,成為文武百官和平民百姓們茶餘飯後最好的消遣。

我要保全自己,並保全蕭寶溶。

我不能讓我這世上最親的兄長,和永興帝一樣不明不白地走上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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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聲“父皇”,在當天便發揮了極大的效用。

下午,宮中總管送入大量的衣飾珍寶,說是皇上賞下的,並在宮中仔細打量,說蕙風宮太久沒人住,陳設傢什都陳舊了,都該換一換,又說宮人太少了點,打算再添些人來。

我心裡一動,笑道:“若要添人,不如把我原來在惠王府的幾個靈巧侍女送來。她們從小服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