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鴿子誠心誠意的點頭說:「哎!勞您惦記,這事兒我知道了,嫂子放心,回頭你跟我哥說,我這裡沒事兒,我跟他們家是早就沒關係的。」

四太太笑了一下,一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客氣勁兒的酸樣兒,哎呀!還跟嫂子外道,還您來您去的……咯咯,你可真有意思!」

江鴿子又把小馬扎向後挪動了一下。

公元1888年春三月二十九日,楚國各地的小雨淅淅瀝瀝的下了半個月,整個老三街成了臭氣熏天的沼澤一般的地方。

邢旭卓就是在這樣的天氣兒,入契到了老三街牛頭尾,趙家。

二十八歲的邢旭卓去年底從雁門邊城的監獄服刑完畢歸家。

雖然他一路想到了無數惡果,然而回家之後他才發現,他狹窄的肩膀,根本不足以支撐他接受這些果。

當年一條人命沒了,雖然在法庭上他跟大法官一再哭訴,自己沒有推蔣增益下去,那段鋼筋是自己斷的。

然而,當天在塔吊上所有的工友,都商量好了一般的證明,人就是他推下去的。

他態度不好,不肯認罪,被判了重刑。

父親存了一生的家業拿出去付了罰金刑,再加上幾次家族械鬥,長兄殘疾,老人家氣惱之下腦袋徹底糊塗了。

姐姐被他連累分契,嫁到了外郡鄉下。

沒兩年,嫂子也跑了,留下三個侄女,一個侄兒嗷嗷待哺。

短短八年,家裡天翻地覆,他淳然慈祥的母親成了一個刻薄婦人。他的二哥,三哥拒絕支撐這個悲慘的家庭,基本就跟這邊不來往。

怎麼辦?天塌了,地裂了!他什麼也不會,什麼能力也沒有。

思來想去,他憑著自己還不錯的相貌,尋了婚介所。

而入契的條件,就是希望女方可以答應幫他一起供養自己的老父親,老母親,還有大哥,以及侄兒男女們。

這世上那有那麼好的事情,即便邢旭卓是個相當俊秀美貌的男子,可也不代表他值這個價。

而且,若他是好看點的女子,興許市場還大些,可他偏偏又是個男丁。

邢旭卓的要求掛在婚介所整整半年,才被人接下。

然而對方只願意每月提供三貫撫養金,卻拒絕把邢旭卓的父親,母親,連同大哥一家接過去。

三貫不少了!

邢旭卓有案底,也沒有防身的手藝,他就是累死,一個月也拿不到一貫錢。

成婚的這天,邢旭卓穿著舊衣,背著簡單的行李,自己上的趙家門。

而趙家也沒有因為他的到來,給予什麼尊重,沒喜宴,沒賓朋不說,看左右鄰居的樣子,大家竟然商議好了了一般的緊閉門戶。

邢旭卓不由惶恐,感覺趙家敞開的八扇門,就如一個黑洞,而黑洞後面竟是無底深淵。

身高一米九幾的趙淑自己打扮的還算是整齊,看到邢旭卓來了,她便笑著說:「來!大喜的日子,咱給左鄰右舍掛紅去。」

邢旭卓放下行李,渾渾噩噩的就跟著自己身高足有一米九的新婚妻子,一起給全街坊掛紅布,討喜錢兒。

一路走下來,老街坊的態度算不上好。

有時候,掛上紅布,在門口要喊上半天兒,才有人從家裡出來,打發叫花子一般的給上一個輕飄飄的,拿線穿著的紅封。

抖開紅封,最大的面額竟只有五文,還有給一文的。

而邢旭卓就掛著一脖子五文錢兒,如猴兒一般的機械的走在牛角尾街上。

趙淑往日刻薄,欺善怕惡,她人緣不好,自然就見慣了這樣的態度,倒是一臉的無所謂的一家的喜錢都沒放過。

當走到這條街杆子爺家面前的時候,趙淑才斜眼沖邢旭卓笑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