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隊伍被迎進了城,大街很乾淨,似乎剛下過一場很大的雨,不過要是使勁吸口氣,還是能聞到一股死人的腐臭味,畢竟大戰剛剛收場,出去追擊起義軍的軍隊還沒有回來。我爹的做法對極了,他們正需要糧食,我看見街道兩邊站著為我們舉行歡迎儀式的人一個個臉色鐵青,透著過冬後的土豆顏色。管家說,那是長期忍受飢餓的結果,沒了糧食,人們只能餓著,我還以為那是人們土豆吃多了的緣故呢。

地方長官在他的官邸隆重的接待了我們,當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十三歲男孩就是南面地方的行政長官的兒子之後,他簡直激動得不知道該怎麼擁抱我了,他讓他的地方教堂的牧師為我做了一個體面的洗禮,牧師在我額頭上擦了很多古怪的香油,為我唱了一首隻有他自己才懂的讚歌。地方長官的太太說,她很久都沒有見到過像我這麼尊貴的客人了。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都把酒杯舉得高高的向我敬酒,不過他們都被管家擋住了。管家說,我們尊貴的二少爺只有十三歲,大家知道的,按著我們老爺的規矩,他還沒有到喝酒的年齡呢。管家看看我,他簡直把我當作一個神聖不可侵犯的主子了,像一隻雄鷹一樣張開翅膀看護著我,生怕我在這陌生的地方被對方的熱情傷著。

這是個忠實而聰明的管家。

晚上,地方長官把我安排在他的官邸裡最豪華的房間居住,帶兵官和管家分別住在我的兩邊。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我的六條內褲從包袱裡拿出來,叫下人打來水洗掉,我讓管家去給我找些皂角來,管家去了,他很快就帶著一大把皂角回來。他說,少爺用不著親自做這種事情。我則對管家說,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內褲一直是我洗的嗎?我已經學會用隱諱的語言批評人了。管家站在我身後看著我洗完了內褲,又看著我把洗好的內褲晾到窗戶前繩子上,那些繩子本來是為了收拉窗簾方便而設的,現在我把它當作晾衣繩了。最後,管家看我忙完了,他才吞吞吐吐地說,二少爺,長官讓我問問你,是不是要給你送個姑娘過來。

我想了想,然後說,不用了,我要姑娘幹什麼呢?我要睡覺了。

管家紅著臉出去了。

我在北邊受到了極高規格的待遇,我們的管家和帶兵官也一樣,他們才是真正的主角,北邊的地方長官給他們每人找了一個姑娘,那些姑娘看起來都很漂亮,臉兒紅紅的,腰細細的,屁股又大又圓。每天晚上,我睡在自己的房間都能聽見兩個鄰居不斷傳來的女人的呻吟聲,我聽到了以前不曾聽到過的聲音,後來我知道了,那是男歡女愛時候的聲音。女人在歡樂中叫,像個正在接受快樂的小動物,叫得無辜而嫵媚,放縱而優雅。她們的叫聲為我的北方之行增添了溫馨的色彩,我們的糧食和彈藥,為我們的人換來了歡愉和發洩。每個早上來臨的時候,當地的牧師們都會排著隊伍向我致敬,把水撒在我們身上,牧師看見了從管家和帶兵官房間裡走出來的姑娘,他們也順帶著給那些姑娘的身上撒些水,這樣一來我們的鼻子就再也不會總是被死人的味道弄得想打噴嚏了。

我們計程車兵也受到了很好的接待,據說,他們被允許放開肚皮的在街上吃喝,而用不著付帳,看戲和嫖妓也能享受打折的優惠。管家說這幾乎能要了那些當兵的命,他們還從來沒有在哪裡享受過這等待遇呢,一個個紅著脖子的在大街上東倒西歪,最後撞到妓院裡面,碰到姑娘就攔腰抱起,很久沒有生意可做的姑娘們對這幫來自南方的救命恩人充滿感激,也敞開了胸懷任由他們撫摸和親吻。

那段時間,大街上到處都是我們的方言,到處是我們的人在剛剛經歷了戰爭的土地上尋歡作樂,城裡人對這個似乎並不反感,他們急需看到戰爭以前的繁榮局面,要不是那幫泥腿子造反,這樣的生活本來就屬於他們,所以,他們完全是以一種過來人的眼神看待這些事情,他們幾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