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遠地遠的,還立一堆稻草在這裡搞,扯雞巴卵談!”

就是這句話讓他見到了鬼,真正的鬼。

沒過幾天,這件事情就被人報了上去。於是,一連串的遊街、批鬥、公審落到了衛會計的身上,一時之間,老實巴交的他成了彤陽公社人見人恨的反革命典型。

在九鎮河邊召開的一次批鬥大會上,衛會計被群情激奮的紅小將們用皮帶、木棍劈頭蓋臉地當場暴打至奄奄一息,不出一個月,不治而亡。衛會計死了,留下老婆和一對兒女。孤兒寡母的辛酸沒有人知道。

人們只曉得,衛會計的大兒子衛波讀了兩年小學之後,就沒有再讀書,跟著人去學了木匠活。可是,隨著時間飛逝,這小子卻越長大越不聽話,木匠活後來也不好好學,整天與街上那幫無所事事的流子們混在一起,惹是生非,以敲詐、打架為生。天長日久,號子裡面幾進幾齣,在人們的白眼和唾罵中,衛波終於理所當然地變成了闖波兒。

在衛波出頭之前,當時的彤陽鎮並沒有一個所謂的大哥,小流子們都各自為營。衛波變成一個流子之後,做出了一件事情。這件事讓他從這些流子裡面一躍而出,成了彤陽鎮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大哥。

很多朋友都知道,當年有一些民間武裝,號稱“忠肝義膽,保家衛國”。它們起了一些諸如“XX司令部”、“XX別動隊”等不知所謂的名字,然後無事找事地殺人放火,大規模火併,美其名曰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鬥爭。

導致衛會計被打死的那次批鬥大會,舉辦者就是彤陽公社一夥人組織的“向陽革命造反司令部”,那個“司令員”姓張。當他拿著手中的銅釦武裝帶和帶著釘子的木棍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衛會計頭上、身上之時,他一定不會想到,臺下的人群中,有一個幼小卻充滿了仇恨的心靈將這一切牢牢記住。

70年代末,張“司令”被政府清算了當初犯下的種種暴行,鋃鐺入獄,80年代被放了出來。出獄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某天黃昏,重返社會的張“司令”在彤陽鎮街邊一處小攤子上和朋友打檯球。

一位年輕人走了過來,開口就說了一句話:“你吃飯噠沒有啊,張‘司令’?”

或許很久沒有聽到人叫他“司令”了,張“司令”一臉不解地看了那個年輕人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得意之情,笑著說:“吃噠吃噠,搭幫你(方言,謝謝你),還什麼雞巴司令不司令,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哈哈,而今是一個勞改犯。你是哪個屋裡的伢兒啊?長這麼大了。”

據說,當時周圍的人都為這有些不太尋常的對話所吸引,紛紛停下球杆望向了這兩個人。然後,他們聽到了這樣一句話:“那就好,吃飽噠好上路。”

年輕人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從身上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大步跨前,一把抓住了準備逃跑的張“司令”。人們清楚地看見那把刀直直地就捅入了張“司令”的腹中……

那天,年輕人並沒有放過癱倒在地上的張“司令”。光天化日之下,他將血淋淋的刀放回腰間,再抽出一根焊著三角形鐵砣的鏈子,劈頭蓋臉地對著張司令打了起來……

打完之後,年輕人對他說:“你要是像我爺老子一樣一個月後就死噠,那你交代你屋裡的伢兒找我償命。記好,老子叫闖波兒!”

自古以來,九鎮都是一個民風極為剽悍的地方,當年,日本人打九鎮都沒有打下來。這股勇武的風氣植根在每一個九鎮兒女的基因裡。在九鎮,人們最崇拜的不是官員,不是富豪,而是血性漢子。

闖波兒下手的狠毒與為父報仇的忠勇一時間傳遍了九鎮地區三鎮十五鄉。從此,他雄霸一方,彤陽一統。

挨千刀的夏令時

何勇告訴我擺場的訊息的時候,我正在用一個煮熟的雞蛋努力地揉著腦袋上被昨天那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