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加收你的錢?你啊還是蠢,人家幹部這是來騙你說出收入的,你知道不?”

那個人還真閉了嘴,臉上全是後悔的神色。

郭亮再次哭笑不得,看著遠處成片的楠竹,再次轉換話題道:“師傅,前面這麼多楠竹,難道就不能換成錢嗎?我記得現在縣城商店裡賣一種涼蓆都是楠竹做的,先製成小方塊然後用線連起來,又漂亮又涼爽,價格還很不錯的。”

剛才那位“聰明”的農民說道:“我們這裡沒有那門手藝。以前我們這裡也是做竹篾墊賣,可賣不起價,辛辛苦苦做一床蓆子,只能買四五元,還不夠打一斤魚,抓一隻野雞的。以前路通的時候,還砍點竹子運出去賣,現在路不通了竹子也運不出了。”

郭亮問道:“那周圍山上野雞多嗎?你每天能抓多少斤魚?”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

丁條石說道:“現在溝裡、河裡都沒有魚了。都被孩子用農藥毒乾淨了。野雞也難捉到,特別是煤礦關了以後,那些煤礦工人把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都抓得一個不剩。他們甚至連竹林間的中華鼠也抓來吃。要打野雞,非得進幾十裡外的老林不可。”

那個嘴快的農民又忍不住說道:“煤礦工人連蛇都吃。老林子現在也打不到野雞了。過去真是好,什麼都有,不但有野兔、野雞、野豬,還有麂子、鹿、野羊。我父親還抓過一頭野狼呢。”

一個老年婦女說道:“嗨,那是老黃曆了。我那個死鬼活著的時候最喜歡抓魚,那時候是生產隊,中午休息的時間,他只要出去一會就能抓好幾條魚回來。現在是不行,我兒子就是出去一天也難得抓一斤魚回來。”

郭亮把他們談散的話題又強行拉回來,問道:“這些楠竹就任它們老死,腐掉?”

一個人說道:“那倒不至於,還可以當柴燒嘛。冬天、春天我們還可以進山挖冬筍、挖春筍。用它們煮臘肉吃,那才是美味呢。郭幹部,你吃過沒有?”

郭亮搖了一下頭:“筍子能賣錢不?”

“有人收一點,春筍三分錢一斤,冬筍五分錢一斤,沒勁。累死了也才幾塊錢。還不如在家打麻將,也許能贏幾元錢。”

郭亮聽說價格只有幾分錢,心裡大罵這些販子太黑心,這不是白拿嗎?他問道:“那些小販買了你們的筍子做什麼?價格為什麼這麼低?”

“運到外地去賣唄。”農民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也不能怪他們出價低。我們這裡竹筍多,又難以運出去,他們做這種生意也賺不了多少錢,很多販子後來也不做了。”

“那你們自己怎麼不去賣?他們能運出去,你們應該也能運出去吧?”

“郭幹部,你是來開玩笑吧。人家在外面租了車,一車車地運到縣城、市裡去。我們哪裡有車?用腳踏車運的話,運幾次腳踏車就會散架,連買腳踏車的錢都賺不回。”

郭亮只好默然,過了一會才問丁條石道:“丁村長,我們村裡有什麼企業沒有?”

“沒有。以前有一個榨油廠,有一個罐頭廠。榨油廠被山下凹塘村的人買走了,罐頭廠垮了。現在沒有一個廠。”

“罐頭廠原來生產什麼罐頭?”

“就是竹筍罐頭,一大罐一大罐的,給大飯店供貨。”

一個農民又找到了發洩的話題,說道:“罐頭廠就是你們當官的吃垮的。不是說你丁村長,當時你還沒當村長。到了最後,罐頭廠不到沒賺錢反而虧了十一萬,真是怪事,就是欺負我們老百姓不懂算帳。王八蛋!”

談話一直就以這種方式進行,裡面的資訊也是真真假假,希望郭亮自己去分析去琢磨。

大家正談得高興的時候,從客廳大門口出現了一位女子。她顯然沒想到裡面是一屋子的人,吃驚地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