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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別忙活了。”方惠卻冷笑道:“我是在醫院裡當護工的,醫院裡的飯菜我太清楚了。還是吃家裡的吧,塌實!”老四海說她有潔癖,方惠卻鄭重地問:“你進過豬圈嗎?”老四海再不敢說什麼了。是啊,菜仁和方惠都是典型的家居動物,他們同樣地認為,外面的飯食再好也不如家裡的乾淨,無論是飛機上的,飯館裡的或者醫院派送的。
老四海被送到醫院時處於半昏迷狀態,所以他並不知道醫院的具體位置,更不清楚從醫院到金魚池的距離。有一次他拉住小護士,詢問金魚池到醫院到底有多遠。小護士逛蕩著眼珠子想了半天,居然搞不明白金魚池是個何等所在。老四海大聲提醒說:“就在天壇北門。”
小護士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砸到腳面上了,她幾乎是哀號著說:“天壇!?那得——那得多遠啊?你嫂子天天打車從天壇來呀?”
老四海驚奇地問:“有十公里嗎?”
小護士二話沒說就跑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她將一張北京市地圖砸到老四海身上。“你自己看吧。”
老四海開啟地圖一看,頓時驚出了一身汗。醫院的位置坐落在地圖西北部的一個角落裡,再延長几厘米就超出地圖範圍了。而天壇卻在地圖的中下方,依照比例尺算來,二者之間的直線距離最少是三四十公里。如果坐出租的話,其路程是絕不會少於五十公里的。
這時小護士滿腔感慨地說:“每天打出租就得花上二百塊,你嫂子挺有錢的。對了,你哥是大款吧?”
“她不是我嫂子。”老四海嘴唇蠕動了一會兒,卻再也說不出別的了。
小護士等不來回音,哼哼了幾聲便走了。
第二天一早方惠又來了,而且還捧著一碗香嫩潤滑的豆腐腦。“四海,趁熱吃了,豆腐裡全是蛋白質。”說完,她又拿出一飯盒煮好的百合粥。“吃完豆腐腦,把這個也吃了。”
老四海拉著臉道:“嫂子,家裡的錢長毛啦?”
方惠的腦筋並不快捷,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什麼意思?我和你菜大哥的錢都在銀行呢。”
老四海清楚方惠是小衚衕趕驢的脾氣,直來直去,心眼也不會拐彎,只得直截了當地說:“從金魚池到西山,每天打車得花多少錢啊?在飯館裡吃都用不了。我跟您說了,醫院裡有病號飯,您就別天天送飯了,這不是浪費嗎?”他又指著飯盒道,“鮮百合多少錢一斤,您這是何苦啊?我也不缺嘴。”
方惠長出了口氣:“你直說不就完了,我還以為你要借錢呢。百合是你菜大哥從食堂拿出來的,他們食堂裡多得是,沒花錢。另外我有月票,先坐105到動物園,再坐332到頤和園,然後坐上郊區車就直接過來了,一分錢都不用花。”她忽然拍了下腦門,“對了,坐郊區車得花一塊錢,來回兩塊就夠了。瞧你說的,天天打車?誰花得起呀?一看你就不是過日子的人。”
“那,那您每天幾點起床啊?”老四海的口齒竟有些含糊,舌頭一個勁在嘴裡轉圈兒玩。
“五點多吧。”方惠顯然明白了,老四海是心裡不落忍,於是方惠狠狠給了他一巴掌,“你少胡思亂想啊。你菜大哥說了,老四海是難得的好人,山區的窮孩子就指望你了。你到了我們北京,我們就有責任照顧你,要不我們心裡能塌實嗎?再說了,我看護別人時也得這麼早起床。你也知道,有時我連覺都睡不上,這點兒事值個什麼呀?”
老四海沒詞了,心道:你們是塌實了,我不塌實。
方惠逼著他把豆腐腦囫圇吃了,然後又把滿滿一飯盒百合粥倒進他嘴裡。她是閒不住的人,見老四海吃完東西,馬上又從護士那裡借來個塑膠盆,拎著盆就出去了。老四海不清楚她要幹什麼。不一會兒他看到方惠用後背把門頂開,她端著一盆溫水,好不容易才把身子掉轉過來。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