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工程款問題,蘇愷聞不覺得有多困難。

譚啟平上午沒有什麼外出公務活動,圍繞他服務的秘書一處,也有好幾個人;蘇愷聞就在辦公室裡等朱有才他人過來,也電話通知了市鍛壓廠方面派人過來協商。

市鍛壓廠資金緊張到連工人工資都發出來,就算帳上有點流動資金,也不想去清理以前的爛帳。

市委督查室的電話約請,市鍛壓廠的廠長趙益成不敢不出面,但他趕到市委辦,就是一個勁的倒苦水:

前廠長因貪汙揮霍公款、給舉報進了牢房,但給市鍛壓廠留下一屁股的爛帳爛債,頂到他擔任廠長,就是擦屁股的。

雖然市鍛壓廠拖欠別家債款有好幾百萬,但也給其他廠商拖欠了好幾百萬的貨款,百催千討不還。

市鍛壓廠現在連工資都發不轉,帳上有點錢,但要用來維持生產。把這筆錢抽出去,生產一停,市鍛壓廠三百來號工人連維持生計都可能了。這大過年的,要這麼搞,肯定會出大問題。

蘇愷聞只當趙益成推搪他,也是又氣又惱,拍著桌子教訓趙益成:“市鍛壓廠拖欠人家的工程款,搞到人家農民工爬塔吊跳樓,要是年尾鬧出什麼大事情,你這廠長也不要乾了……”

“現在供應商、承包商追著我討債,工人追著我要工資,我有家都不敢回。蘇秘書,你要是能讓我不當這鬼撈子廠長,我還要感謝你。”趙益成也沒有辦法,索性耍起無賴。

要是連二十萬的工程款都沒有辦法協調解決,那他以後在東華還想做成什麼事,不就成了沈淮的笑柄?蘇愷聞叫趙益成的無賴態度氣得一佛昇天,拍著桌子訓斥道:“你不要拿這個要挾我,不要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我現在就打電話給銀行,凍結市鍛壓廠的帳戶,我就不信連二十萬都抽不出來!”

“嘭嘭嘭”,辦公室的門給敲響,看黃新良陪著朱有才進來,蘇愷聞臉色更是難看:市鍛壓廠的趙益成還沒有擺平呢,沈淮讓黃新良陪著朱有才過來,擺明了是要全程盯著他這邊協調解決這事。

趙益成見蘇愷聞的態度很硬,雖耍無賴,但也怕把他真惹惱了,看到朱有才過來,忙不迭的拉著他稱兄道弟,訴說市鍛壓廠的苦處,想要朱有才這邊能緩一緩,蘇愷聞也不可能再逼他。

朱有才知道市鍛壓廠困難,也知道市鍛壓廠拖欠他的工程款不是經趙益成的手,但是他這時候同情了趙益成,心軟了,要是昨天五名工人真從塔吊上跳下來,誰會同情他?

有機會從市鍛壓廠拿回這二十萬,朱有才傻了才會鬆口,只說昨天也挪用了其他款子才打發鬧事的工人離開,要是不能及時把挪用的款子填,他那邊也過不了年。

僵持了半個小時,趙益成藉口要撒尿,轉頭溜到熊文斌的辦公室求援:

“鍛壓廠的情況,別人不清楚,熊秘書長你是清楚的。我跟你掏個實底,現在廠裡帳面上就三四十萬流轉,要是抽一半還工程款,不要說其他人聽到風聲會怎麼樣,廠裡的生產就立即運不轉了。三百號人的吃飯問題,就沒法維持了啊!蘇秘書現在說要撤我的職,我倒是想有人能撤了我的職。”

熊文斌早年還在市計委工作時,趙益成是剛進市計委的大學生,彼此認識。後來趙益成調到市鍛壓廠工作,差不多十年時間,也從默默無聞的大學生,成了副處級幹部。

熊文斌當然比蘇愷聞更清楚市鍛壓廠的情況,不提整個市屬國營企業都普遍存在的問題,單就市鍛壓廠當前的狀況,也跟趙益成關係不大。當初還是趙益成看不慣前廠長的作派,聯名舉報把前廠長送進大牢裡去。

當時趕著譚啟平剛調到東華來,趙益成等人的聯名舉報前廠長,又有證據繳上來,市紀委沒有人敢輕易壓下來,就嚴肅處理了前廠長貪汙揮霍公款的事情,還叫市鍛壓廠自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