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他!殺死他!〃雲曉在看到那個人踏著四方步走過來的時候不停地在我的耳邊叫著。

那個人一步一步地走近,讓我幾乎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粉刺和誇張的得意之色,他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講話了:〃月光同學,我們是該好好地談談,其實,系裡還有一個流動的留校名額,你一直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同學,這個,以前,就是有點太不懂事了……〃

他與我已經近在咫尺,暗淡的燈光下,他的臉猙獰而肉向橫飛。

這是一張可以讓人嘔吐的臉。

突然,他的話梗住了,五官痛得抽搐到了一起,眼睛無比吃驚地瞪視著我,眼球好像就要從眼眶裡跳出來。然後,他高大的身軀在我的面前〃轟〃然倒下。

我緩緩地抬起了我的手,看到那枚匕首已變成了血紅的顏色。暗淡的燈光下,那顏色向兩側的黑暗無形地擴張著。

我的耳後,已無存在,可是我只能傻傻地盯著手中的沾滿鮮血的匕首,腦筋,好像停止了轉動。

後來,我暈倒在地。

手中,兀自緊緊地抓著那隻匕首。

暈倒前的一刻,我的鼻翼沒有嗅到血腥的味道,卻是那曾經喜歡的不得了的酸辣肉的味道,環繞不散。

我似乎聽到雲曉用清脆好聽的聲音在說:〃咦,你也愛吃酸辣的東西啊。那我們可以當飯伴了。我叫雲曉,雲上曉寒輕的雲曉。〃

再早一點,在一個明媚清亮的早晨,我和一個眉尖有一顆痔的美麗而驕傲的少女一起搭乘同一輛校車,我們一起看到早晨的校園,看到了甬道旁青青的校樹。

那一天的陽光,清亮得尤如人一生初度的驚喜。

第二天,早自休的同學在系黨支部的門前看見了倒在血泊中的系書記和我。書記的血,流了一夜,不知用了多少水,才勉強被衝去。

書記因流血過多而死。我手持兇器,對所有對我問詢的人三緘其口,於是,我被關入了警察局。我決定,對這件事,我要永遠地保持沉默。我願意接受法律任何程度上的懲罰。

那些靜默的日子裡,我一直在思考,也許在那三個夜晚,和以前的若干個我以為的被死去的雲曉騷擾的夢境,只是我自己的心在做怪。我一直無法原諒因為自己的過錯而讓雲曉遭受到痛苦。而且,那個雲曉自殺的夜晚也一直是我記憶的一塊無法除去的腐肉爛瘡。所以,我的心智才會陷入一些迷離或者歇斯底里的狀態。雲曉一切的存在,也只在我的記憶裡和心靈的創痛裡。

雖然,我現在進入了監牢,可是我感到我終於跳過了那些無法逾越的關卡,所以我在警察局被扣留的日子裡,感到從來也沒有過的輕鬆。

後來,我又聽我的律師對我說,有一些大學裡曾受到書記欺負的女孩願意為我出庭作證,證明書記是一個道德淪喪的人。這樣看來,我的案子也有得打,我,可能不會被關很多年。我不說話,只是對他微笑。

有的時候,心靈的枷鎖是最重的,我慶幸我還有機會把它拿掉。

一天,樹來看我。

透過厚厚的監視窗,他用溫暖無比的微笑望著我。

〃月光,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並不想收回我曾經說過的話。所以無論你關上多久,我都一定會等你的。〃

說完他就抬起了手,輕輕地按在了監視窗上。他的手,五指修長而結實,掌心正對著我,好像正在敞開一扇明亮的窗。

我的眼睛溼潤了,緩緩地,我也伸出了我的手。可是就在這時,一個也是來探視的女人從樹的背後經過,她停了一下,轉頭從樹的背後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凍結了。

這個女人的眼神高傲而譏誚,有著有生俱來的高高在上的氣質,我看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