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見了她這樣,再不忍心逗她,將她摟進懷中,笑著道:“跟你說著玩呢!小媞還沒及笄,這麼小就嫁人,我也捨不得。就是嫁,也不會讓她嫁那麼遠。你這個做額孃的,且放寬心好了。”

寤生這才聽出他話語中的笑意,反應過來他剛才是故意嚇唬自己,沒好氣的在他肩頭捶了兩下:“你太壞了!”

胤禛悶笑出聲,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傻瓜。”

寤生靜靜地偎在他的胸前,半晌才悶悶地道:“胤禛,我是個自私的人,到這個年紀,已經再顧不上別人了。我只想要你和孩子們都健康平安就好,至於其他人如何,跟我無關。”

胤禛沒有說話,只是將她又摟緊了幾分。

如今的他,到了知天命的半百之年,能與她多相守一日就已是福氣,哪裡還敢要求許多?她好他才會好,如此而已。

雍正六年過得很快,冬去春來的時候,寤生看著安心讀書的福惠,頗覺欣慰。自從被胤禛命令修行以來,儘管福惠原本活潑的性格收斂了許多,少了兒童的天真,多了幾分沉穩,但見他終是平安,寤生怎能不慶幸?

七年暮春的時候,寤生徵求胤禛同意,給小竹脫了籍,入了八旗,為她安排了婚事——丈夫阿克敦原是雍親王府侍衛,嫡妻去世的早,唯一的兒子也早年出天花歿了,如今三十有五,做到京師武官,委署步軍參領,因性格實誠,仍是獨身一人。小竹做了繼室,阿克敦歡喜的了不得,沒想到傻人有傻福,自是將小竹放到心尖上疼。小竹性格穩重,樣貌也是出挑的,早年還在雍王府的時候阿克敦就見過小竹,只是那時候哪裡會想過這麼好看又賢惠的人會做自己的妻子?如今只覺得每天就跟做夢一樣,過得美滋滋的。小竹原本還鬱郁,離開寤生也不習慣,有時還暗自垂淚,後來終是被老實的阿克敦打動,臉上也漸漸有了點笑模樣。

寤生知道小竹現在過得很好,總算是了了一樁心願。

胤禛最近卻十分忙碌,除了繼續推行新政、整頓吏治、懲治貪墨等等外,還要準備對準噶爾用兵,還要處理繁雜的苗疆事務,還要擔心老十三的身體。

十三比胤禛小八歲,但這一年來勞心勞神,健康狀況很是不好,憔悴的模樣看起來比胤禛還要老許多。怎奈朝中又離不開他,胤祥自己也是個勞碌命,閒不下來,真可謂是鞠躬盡瘁。

十一月老十三臥病不起,胤禛去看了他兩回,派太醫常駐怡親王府,無論什麼珍奇藥材,只要十三能用上的,他都要想辦法弄來。只是十三的病卻無起色,胤禛眉間難掩憂慮。

雍正八年五月初四,胤祥薨逝。胤禛去見了他最後一面,回來就一病不起。

寤生按捺下滿心的焦慮不安,在御榻前侍奉湯藥,看著他消瘦憔悴、不省人事的樣子,她也只能將眼淚往肚子裡咽,卻不敢離開半步。她簡直要懷疑歷史是不是有錯,懷疑他是不是永遠不會醒來。

“主子,您都三天沒闔眼了,還是歇一會兒吧……”阿福在一旁抹著眼淚低聲勸道,“您這個樣子,皇上醒來看見了,會心疼的……”

“我沒事……我要等著他醒過來才能放心……”寤生一邊喂他喝藥,一邊用絹子擦拭著從他嘴角滑出的藥汁,眼淚就再忍不住,聲音已是哽噎,“胤禛,你都睡了這麼久了,快醒過來……醒來看看我,好嗎?胤禛啊……”

胤禛的睫毛微顫了一下,寤生整顆心都懸了起來,眼淚也顧不上擦,攥緊了他的手:“胤禛,你醒了嗎?胤禛……”

“傳……”胤禛薄唇微微囁嚅了幾下,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

“什麼?”寤生心頭一急,湊過去傾聽,“胤禛要說什麼?”

“傳……”胤禛半睜開眼,小指輕輕碰了碰她的手指,“弘曆……允祿……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