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奔著這規矩,指望能在老夫人身邊伺候。

因為這樣就可以冠冕堂皇地離了福家,住到擷香居去。他舟公子手長腳長、翻牆走壁的,能進的了福家的院,可進不了侯府的內宅。時間長了兩人沒有了交集,花花腸子的心性兒自然就歇了。

至於被老夫人捏塑完送到侯爺那去,都是後話,車到山前必有路,到時再想辦法讓老夫人留下她。眼下的境況,擷香居就是她的安樂窩。

可這如意算盤裡當真沒有要搶柳五娘飯碗的意思。

如今瞧著柳五娘心事重重的臉,蘇可咬著銀牙暗恨董媽媽的煽風點火。可是光恨也不頂用,在去老夫人那之前,什麼岔子都不能出。

蘇可轉了轉眼珠,側身給柳五娘福了一禮,“那今後就要在柳嫂子的手底下幹活了,柳嫂子可要多多照拂我。”

自降身份,兩邊都得太平。

柳五娘很意外蘇可會願意紆尊降貴,憑蘇可的背景,別說擷香居的庫房了,就是當了擷香居的總管事也使得——福瑞的外甥女,老夫人的交情,貴妃的恩典,侯爺的屬意,現如今又加了個梁太醫的維護——這府裡所有的下人沒一個能及她。

原先瞧她是低調,現在細想,只怕是展翅前的蓄勢。

柳五娘內心忐忑,一時僵愣住,竟找不到話來接。

蘇可見狀,嘴唇抿了抿只得說得更透,“都是梁太醫搞的鬼,興許老夫人根本沒想讓我管庫房呢。有柳嫂子這樣能幹的人在,添了我去反倒裹亂。”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別人不懂,柳五娘卻不可能不懂。聰明人一點就透,這會就立即轉過彎來了。

雖然蘇可被安置去了擷香居的庫房,但終歸是要送到侯爺身邊去的。

對柳五娘來說,蘇可根本不是什麼威脅。

“話別這麼說,怎是添亂呢。”柳五娘眉眼一亮,神色恢復如初,笑容也自然起來,“姑娘若是去了,我是終能當上甩手掌櫃了。”說完似有些意猶未盡,側著臉又對董媽媽說:“董媽媽可別惱我啊,好像我來公中庫房就是來挖牆腳的,這可全是上頭的意思。”

董媽媽嘴上忙答應著不惱,臉上神色卻做不到柳五娘這般應對自如,頗顯應付地笑了笑。

反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蘇可去了老夫人那裡的庫房,誰舒坦誰心裡清楚。

一時這邊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張材家的被送到老夫人那邊後也沒再回來。而另一個要裁走的徐旺家的,因瞧了這事情的始末,此刻就是想鬧騰也不行了,沒的把自己落個跟張材家的一樣下場。到了傍晚下工,跟董媽媽和蘇可告了別便徑自家去了。

蘇可想起白天有個“天魔星”說下了值要來找她,眼瞅著天色已黑,這邊和董媽媽柳五娘交了差,即刻便回福家。過東角門的時候,婆子好像剛給什麼人開門。瞧見蘇可過來,忙把什麼東西往懷裡塞。

蘇可眼尖,知道那東西是個緞面的小荷包。指定是府裡誰越了規矩出去,所以打點了這個婆子。蘇可只當沒看見,打聲招呼便過了門出去。

誰想剛走兩步,空曠的后街上,一高一矮一前一後的兩個身影讓蘇可頓時屏住了呼吸。

是舟公子和少硯。

敢情剛才從侯府東角門出去的就是他們倆嗎?

蘇可站住腳看了看后街,此時太陽剛剛下山,夜色還是將至未至的一層薄紗。整條街除了他們三人外,連條狗都不見。她猶豫要不要跟上去,因為從方向和位置來看,舟公子這是要去福家的。這個時辰從侯府裡出來,看來是侯爺沒有留飯,或者留飯了他也不待,鐵定又要在福家吃了。

上回吃火鍋就鬧得不可開交,這回還來。

總不能是為了昨日摔燈的事來找她興師問罪的吧。

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