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疊壘起,幾處的蓋子歪斜著搭在一邊,無數的金幣便順勢滑落,如同金色的飛泉直下,在下方漫開成金色的海洋,遍地耀金。

終於在堆滿了五顏六色的寶石的角落裡,時風發現了他熟悉的銀白,也不知在來到這裡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原本鋥亮流暢的流線型機身滿是坑坑窪窪的撞擊凹痕,底盤更是裂開了好大一道口子,時風看著心疼的厲害,故而當他望向石窟的另一方時,眼中也不禁帶上了那麼點火氣。

“哈,別用那麼不客氣的眼神看我啊年輕人。”

盤膝坐在那裡的人有著極為魁梧健碩的體型,兩條粗壯的臂膀支在膝蓋上,他撐著下巴歪著腦袋咧著嘴笑,斜飛而起的眉眼明明該是兇惡而富有侵略感的,此時看上去卻竟生出了那麼一點孩子氣來。

時風挑了挑眉,難得覺得自己有些摸不準。

那人頂著一頭顯然不怎麼打理但黑而亮的雜亂短髮,鼻下斜走而起的鬍子形狀誇張,眼角延伸而出的幾道皺紋尚不十分深刻,僅從表面上看似乎正處於一箇中年男人的巔峰時期,然而奇異在於對方那一雙即便是笑也瞪大了的眼睛,眼神微動間流露出的滄桑竟不輸於他曾在老爺子身上感受到過的那種深度,偏生他笑起來的時候那種純粹的、充滿生機的開懷卻又有如稚童。

面對時風的打量,對面的人只是渾不在意的換了一隻手撐住下巴,繼續出聲:

“歡迎來到大海的盡頭,來自遠方的客人,我想見你已經很久了。”

如果對方之前確實全程都在從旁觀看,那麼這個“遠方”就相當耐人尋味了。

不過還不等時風試探,對面的人就主動坦承了這個問題:

“或者更明確一點的稱呼,比如說……天外來客。”

男人的面容漸漸嚴肅下來,放慢的語調帶著別樣的斟酌與慎重。

眼神一凝,時風壓下之前本想出口的針鋒相對,微微眯起了眼。

安靜的周遭有風四下游走,連同各處石口通道里的唏噓人聲都沉寂了下來。

“別緊張,我把你找來可不是為了驅逐你的,我也未必有這能力。”

突然,疑似石窟主人的男人朗聲哈哈一笑。

“我可是努力在向你表示友善了,起碼當初你入局頂上戰爭的時候,我有給過你暗示。”

眉頭一皺一鬆,時風恍然:

“那個時候傳達給我的,那種心悸一樣的感覺的人,是你?”

男人點點頭,隨即又似乎頗為遺憾地搖了搖腦袋:

“可惜還是沒能壓得住,你的這具身體和這個世界的中心存在所共有的聯絡本就強,何況那個類似於世界核心的存在當時的感情波動還那麼劇烈,影響到你也是無可避免的了……”

“所以,最終你還是入了局。”

攤了攤手,男人‘嘖’了一聲。

“真是可惜,明明之前一直都能避開重點格局,完美地遊走在局外的……”

“那樣的話合作起來成功率或許會更高一些呢……”

“現在也不知道‘至高’究竟有沒有發覺到你的存在……”

說著說著,對方似乎就沉浸到自己的思路中去了,託著下巴一個勁地喃喃自語。

聽著那頭的人含含糊糊地嘀咕一些他完全聽不懂的內容,時風抽了抽嘴角,也懶得去拉回對方的注意力,身上的衣服溼噠噠的實在難受,他決定先想辦法把它弄乾再說。

手指控制著風柔柔地在布料表面拂動,他眼底浮現出淺淺的暗金,略略動用了一點能力加速了整個乾燥的過程。

當身上的潮意終於盡數退去時,抬起頭的時風正好對上了男人正認真望過來的眼睛。

“這就是來自那個世界的,第三層次的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