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心裡又氣又失望,甚至有些厭世了。可他見寶釵如此悲憤傷心,又怨不起來。心裡幾番計較下來,寶玉終於點了頭,答應寶釵會好生讀書。

寶釵聞此言,這才破涕為笑,與寶玉一起用飯。

也不知寶玉下了多大的決心,當晚,寶玉便搬到了書房去住,秉燭夜讀,發奮讀書。

寶釵又驚又喜,倒也不去計較寶玉住哪兒。左右在孝期,他們夫妻這三年也成不了事兒。

第二日,薛姨媽得知寶玉上進,特來祝賀女兒。偶然間聽寶釵的丫鬟唸叨起唸叨起寶釵的葵水,如今延遲了三日還沒來。

薛姨媽蹙眉,一見寶釵就拉著她詢問此事。不等寶釵回答,薛姨媽就擔憂的先說起來。“若真是懷了孩子,倒是喜事一樁,偏人死的不是時候,孝期忌諱產子的。我還捨不得這孩子,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母親,我沒懷孕。”寶釵臉色尷尬道。

薛姨媽聞得這訊息,也不知道該喜該憂,“怎麼,請過大夫了?你看,那丫鬟竟沒把這話告訴我,害得我誤會了。”

寶釵臉色清白不定,小聲尷尬的回道:“沒請過大夫。”

“那怎麼——”薛姨媽話說一半,眼睛瞪得溜圓,看著寶釵,“該不會是你和他還沒有——”

寶釵垂淚,點點頭,這等丟人的事兒她本不打算說出去的。

薛姨媽氣得拍大腿:“這還了得,我這就去找親家好生算算賬!”

“母親,您怎麼說。”如今王夫人都走了,就剩下賈政,這事兒上哪兒去談去。

薛姨媽臉色也尷尬起來,確實,她不好和賈政單獨見面談論這種問題。

薛姨媽料知女兒的苦處,拍大腿哭起來。“這事兒你怎麼不早說,我非鬧得他家底兒掉不可,他們賈家欺人太甚!’

“有什麼好說,我嫁進門時,他跟傻子有什麼分別,能幹什麼?”寶釵言語悲慼,帶著些許蒼涼,語氣到沒有薛姨媽那樣激動。大概是承受的痛苦久了,哀默大於心死。

薛姨媽哭了許久,平復了情緒之後,眼裡露出恨來。行幸虧當初她們母女做了個明智的決定,弄了阿芙蓉來,讓王夫人提早歸西。不然這氣,真真是沒處撒了!

薛姨媽想到自己親姐姐的下場,心裡頓然爽快了不少。

“也罷了,他只要肯讀書上進,一切慢慢來吧。”寶釵嘆氣道。

薛姨媽也沒有其它的辦法,也只能就那麼附和女兒。“這三年孝期,也就那麼過了。之後,可不能饒他,到時等他大伯母回來的,只能請她做主幫忙清算了。”

寶釵點頭,不過是三年以後的事兒了,如今計較也沒用。

薛姨媽見女兒情緒不高,也不好在多說什麼,撫慰起一通,便滿面哀愁的去了。這一路回家,滿腹的不忿。想當初那寶玉跟她身邊的丫鬟襲人,玩的那叫一個順溜,寶釵哪點不如她,還比不過一個丫鬟麼?這簡直就是對她們薛家的侮辱,太氣人了!

薛姨媽含怒回家,這廂氣還沒生完呢,就見薛蟠身邊的小廝急急忙忙跑來。“太太,大爺打了人!”

薛姨媽眯起眼,“快說!”

“大爺今兒去暢春樓吃酒,見著一破落戶領著女兒討錢。大爺橋那丫頭長得水靈,想要買她。不想那窮子不識好歹,一身反骨,把大爺給罵了,小的們上前教訓他,誰知半路殺來個不知名的管起了閒事,打了小的不說,還賞了窮子許多銀子,放他們父女走了。大爺氣不過,就打了那人幾拳!”

薛姨媽聽完經過,稍稍安心。“多大的事兒,若是那邊要銀子,儘管去賬房支給他們,多少不計。”

“太太,難就難在這,人家壓根不要銀子,要咱們大爺道歉,大爺又罵幾句,那邊作勢就要告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