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可以續娶,兒子可以再生,只有權力與寶座才是真正的一去難返的稀缺性資源。權力越大,越要隱忍自己的情感,權力越大的人,越有控制喜怒哀樂的必要,因為他們的情緒一旦失控,其破壞性是驚人的,不論是對己還是對人。

換了以前的丹西,自然不難選擇,可情感的堅冰一旦打碎,就再難重新凍結。

兩種角色,必須由一個人來扮演,兩種想法,在腦海中激盪,兩股力量,都強大到令人無法拒絕的程度。

一種是發乎自然的人倫,一種是具有無窮誘惑力,引無數英雄盡折腰的物慾和權欲,它們的交鋒,將精神世界割裂成相互矛盾、鬥爭不休的兩半。

這是一種富貴的精神病,只有權貴人物才會患上,而且一旦患上,就幾乎無藥可救,成為不治之症。無怪乎君王諸侯、達官貴人中,心裡變態、精神失常者層出不窮。

丹西狠狠地搖搖頭,將兩種思緒通通排出去,不去想那麼多,讓腦海中一片木然,這樣反而好受一點。

不過,人的想法是不可揣測的。

略略沉寂一會兒後,就有人借貝葉的說法,往下借題發揮,絲毫不顧及丹西急待休整的頭腦。

「貝葉先生說的有道理。」別亞點頭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希萊茨基挑了頭,讓我五萬雄兵飲恨死亡峽谷。索倫託和皮卡德緊跟其後,差點令我軍首尾不能兩顧,不僅烏姆,連安多里爾軍師的近二十萬人馬也險些被戈勃特連鍋端掉。倘若這禍根不除,等到領主親率大軍與戈勃特對壘時再出大亂,恐怕我猛虎軍團敗後就再難有翻身之日啊!」

「別亞將軍和貝葉先生的話不假。」羅米也插話道,雖然他因對貝葉沒有好感,但一直看著丹西長大的他,在這險惡的時刻,也不得不憑著自己多年闖蕩江湖的經驗贊同貝葉所言,規勸因妻兒失蹤而有些失去方寸的丹西:「就像那個尤里奇的參謀華司,我就相當懷疑。事發之前,只有他和夫人、少爺在一起,即使成功掩護兩位夫人逃離險境,到這會兒,他也早該現身了,洛u韝斯M蹤影全無?裡頭八成有鬼!對這群反覆無常的叛將,不可輕信哪!」

「沒錯!」古斯也插話道:「對閃特降軍必須採取措施防範於未然,至少應該加強內部監控的力度!」

來自巨木堡的心腹們把一個大難題挑了開來,丹西惟有暫且壓制住對親人們的思念,著手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夜裡,雨終於又停了下來。

提奧又悄悄地探出頭來。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繩。上次一探頭就被卡琳爾抓個正著,這一次他顯然小心翼翼了許多,確認到周圍沒有任何危險才敢作出這個並不危險的,斥候們早就習以為常的動作。

其實他的小心是完全不必要的。上次被俘,是他沒有注意到草原聯軍的空中偵察機所帶來的惡果。這一次蠻族聯軍偷襲固原堡失利,遭到索司率領的猛虎軍團騎兵兇猛追擊而專心逃命的他們,自然沒有閒工夫去理睬一個逃失了的被俘斥候。

空中偵察的禿鷲們也不像上一次,大荒原上就提奧一人一馬在那裡左搜右尋,如今它們滿眼是數萬人的大追擊戰場面,當然也就顧不上注意地面那個小黑點般的提奧。

按理說,從逃出的森林到固原堡僅有兩公里路程,到這時候,提奧就是爬也該爬到了。很顯然,提奧看到了令他錯愕不已的事情,不得不改變行程,原來是從東往西逃向本方城堡,但此時卻從西向東,一直跟蹤到黑夜。

當提奧逃至離固原堡不遠,快到城腳的地方,卻看到了一幕奇異的景象。兩個猛虎軍團裝束計程車兵抱著兩個小孩走在前頭,兩個美豔的婦人踉踉蹌蹌地跟在身後,最後的人他認識,是固原堡副將華司,上次來固原堡搬救兵時見過,提著把劍在後面壓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