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欲言又止,想起被自己燒燬的那封空白的紙箋,心中越發覺得君初瑤沒死。

“皇上駕到--”

恰在此時,弈凡的轎攆已經來到未央宮門口。

瑾娘忙露出笑靨,對姜太后道:“太后娘娘您看,陛下一定是看望您來了。”

姜太后神色一僵,一想到自己燒掉的那封書信,心裡頭便生出些愧疚感來。

弈凡三兩步闖進來,走到姜太后床榻前,朝著她直直跪下去,背脊緊繃,剛毅的側臉埋在昏暗之中,“母后,您為什麼不掌燈?”

姜太后乾啞著聲音在黑暗中咳嗽了幾聲,淡漠道:“哀家不是你的母后,我們已經斷絕母子關係了。從此,橋是橋路歸路,我們再無交集。”

“太后娘娘,您別這麼說……”瑾娘擔憂道,“陛下來看您,定然是想通了。母子之間哪有隔夜仇的,您就原諒陛下?”

“瑾娘,你出去。”姜太后似乎很不樂意,冷聲將瑾娘趕出了未央宮。

弈凡起身,燃起了床畔的燭火,復又在姜太后面前跪下,“母后,兒臣一時魯莽,請母后責罰。”

“責罰?”姜太后冷冷一笑,“哀家不敢。您可是大胤的帝王,天下蒼生都掌控在您手中,您為什麼要跟哀家低聲下氣。您可以派人囚禁哀家,哀家一輩子出不了後宮,這朝政大權自然是由您說了算?”

弈凡低嘆一聲,想要與母親重修舊好,卻不能將大皇子與八皇子聯手叛變的事情抖出來,否則以母后的個姓,自然會除之而後快?

“母后想要如何責罰兒臣,兒臣無話可說。只是兒臣要母后明白,兒臣之所以與母后斷絕母子關係只是權宜之計,與皇后一事無關。兒臣知道,皇后根本沒死……”弈凡站起來,為姜太后倒了一杯茶水,坐到姜太后的床榻邊上,“母后不肯原諒兒臣不要緊,可母后不該與自己的身子作對。”

姜太后突然轉身,猛地從床榻上坐起來,一把揪住弈凡的手臂,問:“凡兒,你說什麼?瑤兒她真的沒死?”

“母后知道瑤兒沒死?”弈凡隱約聽出姜太后話中有話,忙問,“母后是不是派人去找過瑤兒,又或者瑤兒聯絡過母后?”

“沒……沒有。”姜太后面色煞得慘白,一時間竟不知道要不要將那封書信的事同弈凡說。她有些擔心,若是說遲了,弈凡未能見到瑤兒,只怕會更恨她。

“不,一定有。”弈凡語氣堅定,他剛毅的側臉透露著隱忍,一整夜未睡,倦容滿面,可一有關於韓珂的訊息,他的神色猛然一震,復又變得無比清醒。

“唉……”姜太后長嘆了一聲,無奈抬起眼眸,暗暗瞥了弈凡一眼,“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凡兒,你有時候太精明。”

“母后快告訴兒臣,瑤兒此刻身在何處?”弈凡急切問道,心中氣血翻騰。

“母后也不是很清楚。”姜太后打定心思,終於將那封書信的事說了出來。

弈凡的雙眸瞪得通紅,“為什麼現在才告訴兒臣?瑤兒分明是冒死給兒臣傳來的訊息……”

姜太后見弈凡面上神情淡漠,心中猛然一震,料到自己做了錯事,忙上前安慰,“是母后不好,可母后實在沒想過一張白紙能傳遞什麼資訊……所以,就沒有告訴你。”

“那張紙箋呢?”弈凡突然抬眸,冷冽的眸光射入姜太后心底。

姜太后嘆道:“哀家燒了。”

弈凡不出一聲,靜靜退出未央宮,對未央宮門口守衛的侍衛道:“請太后娘娘遷回養心殿,沒有朕的吩咐,不許她出養心殿半步?”

“是。”

“不……凡兒,你不能這樣對母后?”姜太后從床榻上下來,赤著腳,跌跌拌拌奔到未央宮門口,朝著弈凡的背影痛斥。

弈凡咬唇,痛苦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