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寒意一起,這裡便是滿目凋零。

不由起了悲秋之意,一點一點的沉浸在悲傷之中,無法自拔,正愁苦間,只聽馬匹長聲嘶鳴,馬伕用馬鞭敲擊車棚,“公子,已到問風林外,林內不許行車,請公子步行入內。”

站在車下,看著曹衝首先爬下馬,再吃力的伸手拉著步兒,讓她一點一點的滑落到地上,這樣的情景看了無數次,但無論步兒如何吃力,曹衝從不許旁人相助,待步兒在地上站定,曹衝伸手為她整理了衣裙,撫平的髮髻。

“爹爹,”剛剛轉過身,便聽見步兒驚喜的呼喚,眼前粉色的人影閃動,步兒已經跑到林邊,突然頓住,返身回來,拉起曹衝重又跑進林中,“爹爹。”

一個儒雅的青衫男子俯身抱起步兒,驚訝的看著步兒摟著那男子的脖子,顯得極快樂,那男子輕輕的撫著步兒的背,“乖乖怎麼也來了,又偷偷跑出相府了嗎?”

“爹爹抱衝弟,”步兒眨著眼睛,“爹爹抱衝弟。”

“爹爹可抱不動你們兩個,”那青衫男子白麵長鬚,那彎曲新月的細眉挑著的笑容如此溫暖,令曹丕的心也不禁一暖,“爹爹抱著乖乖,衝兒步行如何?”

看步兒掙扎著落到地上,伸出右手執著曹衝,再伸出左手,“我與衝弟步行。”

不敢遠離,曹丕忙快步跟隨在步兒的爹爹身後,他似乎與問風林中許多的人相熟,不時頓住腳步與人寒暄,足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至論文之地坐定,坐在與青衫男子相鄰的案几後,細細打量步兒的爹爹,看他慈眉善目,柔聲呵護著步兒,那神態和語調令人覺得他那般的寵愛著步兒,似乎連出氣都怕粗了,驚擾了她。

而魯肅也在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曹丕,他覺得坐在旁邊的這位少年陰沉得令人有些恐懼,那種說不出的恐懼,他的面容雖不俊美,但有一種說不出的,卻莫明奇妙令人心折的氣息,他的眼神閃爍不定,彷彿要隱藏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這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少年。

輕輕撫著坐在膝上的步兒,她正興奮的與曹衝談論一切的新鮮見聞,魯肅發自內心的喜愛曹衝,他雖是丞相的兒子,卻沒有一般紈絝子弟的****氣息,他是安靜而又體貼的,小小的人兒,竟然如成人一般的聰慧。

風吹過林間,帶著絲許的寒意,魯肅小心翼翼的用寬大的衣袖護著步兒和曹衝,不讓她們沾染一點兒的塵埃,待放下衣袖,只見步兒對自己甜甜的笑著,凝視著那張精緻得如同冰雕玉砌的臉,尋找著亡妻的影子,心中愛意翻湧,這般的愛她,自己是用兩個人的愛來看著她啊!只願她永不長大,如此時一般無憂無慮,永不知人世間的醜惡和悲傷。

“爹爹,”步兒突然仰首,“渴了。”

未及反應過來,站在那少年身邊的侍女已經抱著一個銀壺走了過來,沉默的斟了兩杯蜜水,魯肅好奇的轉過身,卻見那少年微笑著看著曹衝,笑容雖然溫柔,眼神卻感覺不出溫暖。

“我不喝,”步兒任性的推開杯子,“他是壞人,我不喝。”

“步兒,”看步兒滿面的任性,魯肅不由覺得奇怪,步兒雖然愛使小性兒,但從不曾這般的表露出厭惡,禁不住想是少年無意中惹惱了她,滿心的憐憫,“爹爹去找水,你與衝兒坐在此處,萬不可離開。”

“那我還是喝吧!”步兒不欲魯肅離開,指了指水杯,“只喝一點兒。”

果真只喝了兩口步兒便推開水杯,“爹爹,曹丕到眠月樓去消遣,不是好孩子。”

原來那少年便是曹操的二公子曹丕,魯肅微微一笑,從袖中抽出綢巾為她拭去嘴角的水漬,“步兒定然不是不想來日衝兒也去那樣的地方,所以惱了。”

“嗯,”步兒認真的點了點頭,“若衝弟去那個地方,我會傷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