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才最怕的功利主義現在是她的合作夥伴。

她出門那日劉執成與殷可勤都來送別。

「我給你帶了這件大衣來,穿暖一點。」

本才一看,嚇一跳,「這種皮裘會在第五街遭人潑紅漆。」

劉執成笑,「可以反過來穿。」

「處處都有暖氣……」

為免爭執,還是收下了。

「有什麼事立即撥電話回來。」

可勤強笑道:「坐好,莫與陌生人搭訕。」

本才一向乘慣頭等,等取出飛機票一看,才發覺只是商務艙。

猶太。

她笑了。

隔鄰座位的乘客剛到,正忙著放手提行李。

一隻紙盒不小心落在本才懷中。

本才一看,是最新的立體砌圖遊戲。

她脫口說:「唷,是風琴式無鏡頭原始照相機,砌好後可以真實拍攝。」

有人訝異:「你見多識廣。」

是個老氣橫秋的小男孩,本才覺得他面善,想一想,驚喜,「司徒仲樂。」

小男孩一怔,「你是哪一位,怎麼知道我名字?」

他的家長:「仲樂,別打擾姐姐。」

本才放心了,還好,經過那許多事,在他人眼中,她仍然是位姐姐,不至於升級做阿姨。

本才說:「不怕不怕。」

司徒仲樂的位子就在她身邊。

本才壓低聲音:「我是王加樂的朋友,你還記得小加樂嗎?」

司徒仲樂微微變色,「我怎麼會忘記加樂,我不住打電話,她從來不聽,也沒有回覆。」

本才覺得好笑,這早熟的小男孩神情好像失戀。

她不敢笑他:「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

司徒問:「是什麼?」

「你可能不發覺,加樂有輕微智障。」

司徒仲樂答:「所有同學都知道這件事,只不過全不討論,免著她家長尷尬。」

本才感動了,「你仍然愛她?」

「永遠。」

語氣充滿誠意,本才不由得緊緊握住他的手。

司徒的父親轉過頭來,「仲樂,你與這位姐姐一見如故。」

本才長長籲出一口氣,「有沒有想過可能要一輩子照顧加樂?」

「加樂自己也可以做許多事。」

「譬如——」

「她極有繪畫天份,你知道嗎?」

本才笑了。

「你可有加樂地址?」

「我願意幫你打聽。」

「我們移民到紐約長島,這是地址。」

本才緊緊收好。

她合上雙目,十分滿足,她替加樂找到了舊友。

司徒仲樂很乖,並沒有再打擾她,一路上靜靜做那盒砌遊戲。

飛機快要降落時,他已完成那架照相機,裝進底片,徵求本才同意,替她拍了兩張照片。

本才也把地址給他。

「我會在紐約住一年。」

「是讀書嗎?」

「可以說是一種學習。」

「楊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我亦有同感。」

本才在下飛機的時候想,如果看不見接她的人,就先回公寓再說。

可勤做得真周到,鎖匙已經交了給她。

她走出海關,就看見有人舉著一塊紙牌,上邊寫,「楊本才」三字。

來了,本才放心,迎上去。

那年輕女孩子朝她笑笑,繼續張望。

本才輕輕說:「我是楊本才,你在等的人。」

那女孩怔住,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