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沒有說話,神情很是惶然。

陳蒨道:“若我死了,你們還沒到蒙山,‘血貢’從哪來?”

“這不是你煩的事。”王元禮沉下臉道。

陳蒨暗喜,心想,看來侯景嗜血成癮,已令他身邊的親信,人人自危,如果自己死了,下一個‘血貢’是誰,正是他們擔心害怕的事。

“我聞謝將軍兄弟侍奉梁室一直恭敬謹慎,又曾勸侯景不要廢帝自立,汝兄弟深明大義,天下人有目共睹。侯景現下已是窮途末路,將軍值此時,當斫賊頭獻與朝廷,不但前罪可釋,還能封公拜侯,何必吊死在侯景這棵朽木上。”陳蒨勸道。

“啪——”王元禮揚手一個耳光扇在陳蒨臉上,怒目罵道:“陳蒨,你死到臨頭,還想挑撥離間,要謝將軍背叛主上嗎?”

謝葳蕤沒有說話。

“噔、噔、噔——”羊鵾拿著水囊和蒸餅下來了,蹲在陳蒨身邊,先給陳蒨喂水,又把蒸餅撕成小塊,放進陳蒨嘴裡。

陳蒨邊吃、邊感激道:“蒨敬慕令尊已久,侍中在國家危亡之際,挺身而出,堅守臺城百餘天而敵不能破,只可惜天不佑我梁國,侍中為國漚心瀝血,正值盛年,卻不幸病故,聞侍中病故噩耗,江左之士如喪考妣,人人為之呼號悲走,可惜蒨無幸見到令尊,但有幸見到將軍,可以想見令尊當年的風采卓然。”

羊鵾面有愧色。

陳蒨靠在羊鵾耳邊小聲道:“找機會,除掉侯景,報國仇,雪家恥,功名顯於天下。”

羊鵾肯定是聽見了,但他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把核桃重又塞進陳蒨嘴裡。

陳蒨向來自負識人敏銳,但現在也不敢斷定,押下的賭注,會不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看著三人登上樓梯,“哐當——”,艙門關閉,陳蒨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密閉的船艙裡不知白天黑夜,每一次艙門開啟,看到侯景走下樓梯,陳蒨就不由自主地心頭髮緊。

他兩條手臂上的刀口起來越多,縱橫交錯,密密麻麻。

陳蒨覺得腦袋裡有個聲音在響,“空咚,空咚……”,一直響個不停,而且越來越響,到最後簡直就是在轟鳴,頭都快要炸掉了。

恍恍惚惚間,頭頂的艙門又開啟了,陳蒨費力地睜開眼,這次看到的不是侯景,而是羊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