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蒨與華皎、韓子高騎馬回到長城,安撫族裡鄉民,憮恤死難將士家眷,忙到夜深才返回陳宅休息。

“終於可以睡個囫圇覺了。”韓子高邊鋪床、邊開心道。

“這裡沒旁人,你跟我說實話,去京城求援長城,司空是什麼態度?”陳蒨問華皎。

華皎嘆口氣:“到了京城,老匹夫一直避而不見,多虧有章夫人、侯安都、周文育將軍幫忙,我才得見老匹夫,老匹夫先是推三阻四,後礙於眾將求情,方才下令發兵,卻又要周將軍先攻打義興,再救援長城。”

“果然是這樣。”陳蒨的神情失望之極。

華皎愧疚道:“怪我,我愧對你們,沒想到這義興竟打了三十天,我應該在司空到達義興前,勸說周將軍分兵給我,先到長城接應……”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不是主帥,你做不了主。”陳蒨擺了擺手,道:“司空遇刺是怎麼回事?”

華皎於是把這期間京城發生的事一一說了。

“司空安然無恙,杜將軍用了齊國的解藥,也轉危為安。”華皎道。

陳蒨冷笑道:“蕭淵明是找死,高洋自以為聰明,這下蕭淵明恐怕活不成了。”

華皎不解:“可是司空答應了高洋,會放歸蕭淵明回齊國。”

陳蒨喝了一口茶,道:“司空平生最恨被人威脅,杜稜已經無事,司空怎肯放歸蕭淵明,他雖是廢材,但畢竟當過皇帝,留著他遲早是個禍害。”

“若我們不守信約,齊國一定會報復。”華皎道:“王僧辯餘黨未除,這時跟齊國鬧翻,司空不會不考慮其中利害吧!”

“我們守信,齊人未必守信。杜龕圍攻我們時,就曾在陣前說,徐嗣徽聯合齊國已經攻佔京城,雖然是欺騙的話,但是無風不起浪,徐嗣徽敢打京城,不只因為有任約相助,背後必定有齊國撐腰,你看吧,下面齊國就要派兵過江,高洋不會為了一個蕭淵明,錯過吞併江左的好機會,所以司空也沒必要守約。”陳蒨道。

華皎點點頭:“子華說的在理,嗯,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蒨道:“你我是兄弟,有什麼話不能說?”

“自見你以來,你一直稱司空,不稱叔父,在周將軍面前這麼稱呼實在不妥。不管怎麼說,司空還是派了周將軍來接應你,子華也該寫封家書給司空報個平安。現在司空權傾朝野,不能得罪,有什麼讓司空誤解的地方,你在家書裡澄清比較好。”華皎道。

陳蒨冷哼一聲:“非要攻下義興才能救援長城嗎?”

華皎道:“先攻義興的確是上策,只是沒想到……”

“好了,不是說了,不要再提這個事了,我也就是當著周將軍的面發洩一下而已,周將軍的為人,他不會挑事,我還是會稱司空為叔父,報平安的家書也會寫,澄清?澄清什麼?呵呵,就算了吧!”陳蒨道。

“唉——”華皎嘆了口氣,轉頭卻發現韓子高甲衣未脫已趴在榻上睡著了,睡的正香。

陳蒨心疼地拉過旁邊的綿被給韓子高蓋好。

華皎道:“將軍還沒睡,侍衛居然先睡了,是你慣的吧!”

陳蒨笑道:“他平日不是這樣,想是繃的那根筋鬆下來,自己不知不覺就睡了,咱們說話別吵到他,到屋外說去。”

“到屋外說話?還說不慣他?算了,我走嘍,這三十天,子華你也沒怎麼閤眼吧,早點休息,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華皎起身告辭。

陳蒨也不挽留,送走華皎,關上房門,他躺到韓子高身旁,靜靜地看著韓子高,真是越看越歡喜,哪看哪順眼,連韓子高左臉上那條從鬢角一直劃到下頜的刀傷,看著都與眾不同,說來奇怪,為什麼這張臉添了這條刀傷,一點都沒覺得難看,反而更加地明豔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