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自己謹言慎行,未曾跟公主說過一句話,但是不久章皇后遣宦官暗中傳話給自己:“皇后請司馬避嫌。”自己便心領神會,自此之後,就不肯隨陳蒨再入後宮。

直到亥時,陳蒨才回來,身上一股子濃烈的酒味。

“喝了多少呵?像從酒缸裡撈上來的。”韓子高嫌棄道,吩咐李德準備茶具,準備煮壺酸梅茶給陳蒨醒酒。

“‘不畏張弓拔刀,唯畏白墮春醪。’託聖上的福,喝到北地佳釀,桑落酒中的極品——鶴觴,忍不住多飲了幾杯,鶴觴果然厲害,我都記不得怎麼回來的了。”陳蒨笑道。

“你還回來做什麼?抱著鶴觴睡就好了。”韓子高沒好氣地幫陳蒨換衣服。

陳蒨道:“我不回來,你不著急麼?會不會去尋我?”

“懶得理你。”韓子高道。

陳蒨伸手摸著韓子高的髮髻,意味深長道:“我還真是捨不得呢,但是,我的子高已經長大了呀!”

韓子高一愣,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好像我馬上要離開你似的,難道?我要像章將軍一樣被聖上外放嗎?”

“外放是不可能,你想多了。”陳蒨道:“今日倒是有件天大的喜事,阿妹就快要成婚了。”

韓子高的心一下收緊,舌頭打結道:“公主……願意嫁給沈……侍郎了?”【沈君理升任給事黃門侍郎。】

“非也,阿妹願意成婚,條件是由她自己擇婿。”陳蒨道。

“自已擇婿?”韓子高吃驚道。

“叔父起初不同意,但阿妹年已二十,再不嫁真成老嫗了,在我和阿嬸的合力勸說下,今天叔父終於鬆了口。”陳蒨笑道。

韓子高道:“那公主擇了誰?”

“阿妹要自己選呢?”陳蒨道:“叔父準備找個合適的時間,齊集京城高門子弟,讓阿妹親自過目挑選,誰被選上可是莫大的榮耀啊!可惜了仲倫,還一心等著阿妹呢。”

公主終於可以自主婚姻,韓子高為公主感到高興,高興之餘又感到落寞。

十月,太極殿落成,陳霸先命陳蒨主持典禮。

永定二年十二月,侍中、安東將軍、臨川王陳蒨率領文武百官朝前殿,拜上牛酒。

陳蒨頭戴青珠九旒的平冕,身穿九章袞服,上衣玄色,繡群山、龍、華蟲、火、宗彝,下裳絳色,繡藻、粉米、黼、黻,舉止端莊從容,儼然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

典禮結束,皇帝傳口諭,晚時於嘉德殿大宴群臣,設金石之樂,君臣同慶太極殿落成大喜,還邀請群臣帶上年滿二十、尚未婚配的郎君。

聽完口諭,陳蒨歪頭在韓子高耳畔道:“諭旨說‘年滿二十、尚未婚配’,聖上意欲何為啊?”

韓子高想都沒想說:“明知故問,聖上這是要為公主選駙馬了吧!”說完,心中莫名一陣刺痛。

“可憐的仲倫要哭死在廁裡了。”陳蒨輕聲笑道。

韓子高暗暗為公主高興,她終是可以選擇自己想嫁的人了。

“今晚有好戲看了。”陳蒨眨巴著眼睛,若有所思地說。

在去往嘉德殿的路上,陳蒨坐在車裡還不忘打趣:“年滿二十、尚未婚配,阿弟也符合條件,說不定,今晚的駙馬會是你呢!”

韓子高淡淡道:“阿兄又拿我開心,我出身寒微,哪裡配得上公主,別說公主,就是高門世家的女郎,也看不上我這種出身。”

一路說著閒話,不知不覺來到嘉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