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您好多天沒閤眼了,回營帳睡一會吧,這裡我來守著。”駱牙勸陳蒨。

陳蒨還想堅持,身體卻是站立不穩,他已經疲憊到極限,韓子高上前硬是架著他回到軍帳。

陳蒨躺在榻上,閉著眼道:“京城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

“大兄一定會求到援軍的……”韓子高安慰道,卻見陳蒨已經睡著,他實在太累太累,可謂是身心俱疲。

韓子高躺在陳蒨身旁,一閉眼也睡著了,沒時間去胡思亂想,能睡一會是一會。

“叔父是不要阿兒了嗎?阿兒倒底做錯了什麼?……”

韓子高睜開眼,見陳蒨閉著眼,喘吸不定,嘴裡喃喃自語。

陳蒨在做噩夢嗎?這個人表面上堅強,其實內心也和常人一樣。

韓子高輕輕嘆了口氣,他早就猜到陳蒨是在說謊,沒有援軍,柵城被攻破是遲早的事,不禁為他感到不值,陳蒨這幾年協助叔父陳霸先與王僧辯抗衡,甚至不惜以命相搏,可到頭來得到了什麼,想是陳蒨成了長城世子繼承路上最大的絆腳石,陳霸先的大業尚未成功,已狠心要將其一腳踢開,唉——

想著想著,韓子高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一聲尖銳的號角,驚醒了陳蒨和韓子高,看看帳簾,天剛矇矇亮。

韓子高趕緊起來,打算去給陳蒨端水洗臉,陳蒨拉住他搖搖頭,直接就出了軍帳,韓子高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登上柵城,

此時柵城外矗立十幾輛高聳入雲的戰車,就像一個個巨人藐視著柵城。柵城上的將士們不得不仰面而望,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那些是什麼?”韓子高問。

“是巢車。”陳蒨道。

這十天下來,韓子高真正感受到守城的艱難和戰爭的殘酷,之前書上看到的攻城、守城方法和所用的器械物品,從紙上文字變成了眼前現實。比如,敵人的拍車雖然威力巨大,但打在溼牛皮上就像掉進水裡失去了作用。面對杜泰來勢洶洶的各種攻城戰術,陳蒨總是能想到辦法應對,杜泰每次都是鎩羽而歸。

“子華,咱們有些日子未見了!”

當中最大的巢車上,有人大聲道。

韓子高從那人身形和聲音判斷應是杜龕,他居然親自來了,估計是杜泰久攻不下,杜龕等不及,只得親自出馬。

“使君光臨,恕我未能遠迎啊!”陳蒨大聲回道。

“子華,我的手下攻了你十天還未能拿下,你好本事啊,不過,你又何必作這困獸之鬥,實話告訴你吧,徐嗣徽聯合齊軍佔領了京城,你叔父陳霸先戰死,你們陳家已經完了,我勸你趕快開啟城門束手就擒,或許我看在往昔情誼上能免你一死。”杜龕道。

“什麼?京城失守了?”“司空戰死了?”“難怪援軍遲遲未到?”……,守城將士們驚慌失措,議論紛紛。

陳蒨眉頭一皺,轉瞬放聲大笑:“哈哈哈——,杜龕,是你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吧,徐嗣徽如何是我叔父的對手,若我叔父戰死,你早就把他的首級拿出來炫耀了吧!我倒是勸你早點歸降,我尚可在叔父面前為你美言,饒你狗命。”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杜龕吼道:“豎子陳蒨,你莫要囂張,這些巢車就是我專門為你打造的,今日我若攻不下長城,斬不了你的狗頭,我就不叫杜龕。”

說完,他揮動令旗,十幾輛巢車一齊向柵城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