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守已經下令將吳興、會稽各縣的道口封閉,長城應該是安全的,你就不要擔心她們了,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華皎道:“這人啊,真是勢利,以前百官認為你是丞相唯一的繼嗣,個個巴結逢迎你,後來知道丞相要接回兒子,你又突然辭官歸隱,誰都猜出丞相要打壓你,看看還有誰來看你,也就是我,還有你的舊部,我勸你還是要振作起來,想辦法回到朝堂,這才是生存之道,逃避不是辦法。”

陳蒨仰脖喝盡杯中酒,苦笑:“世人哪有不讓兒子繼承財產,而讓侄子繼承的道理,以前我認為叔父喜歡我,誇我是吾宗之英秀,就忘乎所以,鋒芒畢露,才遭叔父忌憚。現在我只想當個長城侯,做個富家翁,在這山水之間恬靜度日,與世無爭。就算昌弟回來,我對他也構不成什麼威脅,不致於非要殺我不可吧!”

華皎嘆了口氣,指了指他:“我以為你是韜光養晦,不想你真是樂不思蜀了,等世子回來,你富家翁的日子也就過到頭了。”

“我還能怎麼辦,回到朝堂,說的輕巧。”陳蒨嗤笑一聲。

“好,我不說了,這次來是為了三弟的冠禮,阿爺的意思是請你做大賓,我做贊者,吉日就定在三弟生日那天,阿爺說現在瘟疫流行,一切從簡,關起門在家裡辦,親戚朋友都不請,省去很多麻煩,你看行不行?”華皎道。

陳蒨點頭:“阿爺有命,蒨敢不從。”

華皎轉臉看韓子高,問:“三弟覺得呢?”

韓子高笑道:“我聽兩位阿兄的。”

華皎舉杯:“現在來說說大事吧!二月,廣州刺史蕭勃舉兵逾大庾嶺,南江州刺史餘孝頃舉兵接應,丞相派周文育、侯安都討伐,侯安都人馬還未到,周文育部隊已先到達,把蕭勃打得連戰敗北,蕭勃手下人心渙散,蕭勃被其部將譚世遠斬首,餘孝頃退走新吳,廣州遂平。”

陳蒨拍案叫好:“周將軍威武,這個蕭勃早該死了,當初他阻攔叔父討伐侯景,那時就該死,苟活到現在,還不知進退,正是自取滅亡。”

華皎繼續道:“湘、郢二州刺史王琳一直不肯應命,朝廷數次派遣特使前去慰問,但他擁兵自重,還大力修造舟艦,大有與丞相對抗之意。”

陳蒨皺眉:“王琳人馬甚壯,又佔據著長江中上游的有利地勢,恐怕未必甘心聽命叔父。”

“所以丞相已派侯安都和周文育去討伐他了。”華皎道。

陳蒨連連搖頭:“周文育、侯安都這兩人互不統攝,叔父派他們並軍同討,只怕他們又要爭功,此番不比討伐蕭勃,蕭勃志大才疏,王琳能讓一幫江洋大盜死心踏地為他賣命,此人頗有些本事。我以為,對付王琳不一定要征討,他雖是王僧辯的部下,但因他的姐妹侍奉元帝的原故,王僧辯一直忌憚他,王琳與王僧辯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只忠心於元帝,若想要他歸順,需要聖上的親筆書信,動之以情、曉之以禮,或許他願意臣服。”

華皎搖頭道:“只怕是難了,聖上下詔進位丞相為太傅,加黃鉞,允許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

“入朝不趨,贊拜不名。”陳蒨大笑:“看來叔父終於想通了,不打算做忠臣,準備要代梁而立了,這下王琳恐難收服了。”

華皎道:“中散大夫王彭前些天上書稱,清晨在御路上出現了龍的腳印,從大社到象闕,延續了三四里。”

陳蒨呵呵一笑:“這個王彭比我叔父還著急呢,神蹟出現的可真是時候。”

“你啊,還笑得出來,丞相若是登上帝位,你的處境只怕是更危險了?”華皎道。

陳蒨臉上的憂傷一閃而逝,他仰脖喝盡杯中酒,端詳著酒杯,輕嘆:“我不後悔當初苦勸叔父襲殺王僧辯,就算叔父要殺我,我也不後悔。你責怪我辭官,那時我不辭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