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畜牲竟向我吐口水,你也不管教,簡直反了天了。”陳蒨接過駱牙遞上的帕子,一邊擦一邊氣道。

韓子高無奈地攤手:“對你這算好的了,明月就這脾氣,我哪敢說它,好話壞話,它都能聽懂,惹得它不高興,對我都敢尥蹶子,有回把馬伕的手都踢脫臼了。”

陳蒨恨恨道:“哪天把它給閹了,看它還神氣!”

駱牙捂著嘴笑,韓子高懟陳蒨:“你要敢閹它,我便閹了黑風。”

黑風打了個響鼻,眼睛偷瞅韓子高,不安地刨著前蹄。

陳蒨回懟:“有種你就一輩子別騎黑風,小心它把你撂山崖下面去。”

駱牙仍捂著嘴笑,陳蒨道:“好笑麼?你就顧著看笑話,趕緊傳令去!傳令全軍,人銜枚,馬含嚼,卷旗噤聲,誰要是發出聲響,回頭杖責六十。”

陳霸先派周文育前往北籬門接應,等到丑時,看到一支騎兵隊伍悄無聲息地從漆黑的鐘山森林裡魚貫而出。

周文育催馬上前,陳蒨拱手道:“周將軍,有些日子沒見了,別來無恙否?”

周文育笑道:“君侯真是及時雨,送糧來的正是時候,現在城中已無米,只有些麥子,大夥哪裡吃得慣,餓得前胸貼後背,連兵器都拿不動,打不了仗,尚書令愁得頭髮都白了。”

陳蒨笑道:“這次我帶了三千斛新米,一千隻麻鴨,路上還得了好幾百只蛋,不知夠不夠吃啊!哈哈哈——”

“夠了,夠了,你送的糧足夠我們吃半月,何需半月,破敵就在明日啊!”周文育跟著大笑,兩人並馬前行,很快來到覆舟山的陳霸先大營。

“阿兒見過叔父,叔父身體可康泰?”陳蒨下馬,向陳霸先行跪拜叩首大禮。

看在三千斛米,一千隻鴨的份上,陳霸先對這個尾大不掉的侄兒,之前的怨恨也只好暫時收起。

陳霸先扶起陳蒨:“我的兒啊,快起來。京城四面都是齊軍,你們帶著這麼多糧食,是怎麼進來的?”

陳蒨指了指身邊的韓子高,笑道:“多虧了子高,這鐘山的各條路他可是熟記於心,是他探的路,帶的路,我們路上未損一兵。”

“屬下參見尚書令。”韓子高單腿跪地拱手。

陳霸先頷首撫須:“你的好記性又幫了孤大忙啊!”

“叔父,這次我還帶了解溼毒的藥材,是照玄景開的藥方採辦的,熬湯給每位士兵吃上一碗,可防瘟疫。”陳蒨道。

“你想的周全,柳先生費心了。”陳霸先讚許。

“這正應了那句俗話,上陣親兄弟,打仗父子兵,京城周邊郡縣沒人來送糧,遠在會稽的子華倒送來了,果然危急時刻還是要靠家裡人啊,子華送糧不但有米,有肉,還有藥,咱們這仗若不打勝,都對不起子華了。”周文育誇讚。

陳霸先對負責三軍給養的建安縣令孔奐道:“傳令伙伕,馬上蒸米飯、煮鴨子,做好後分發給各軍。”

“諾。”孔奐領命而去。

陳霸先拉著陳蒨進了大帳,兩人坐下來聊家常,聊了半個時辰,聽見外面有人大聲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