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高醒來,天已大亮,劉誠把他扶起,背靠著隱囊,準備給他洗漱。

“王什麼時候起床的?”韓子高問。

“寅正。”劉誠回道,侍衛拿來洗臉水和麵巾,劉誠在熱水裡浸溼,然後絞得半乾,給韓子高擦臉。

“他起床,我竟一點發覺都沒有,近來睡得越發沉了。”韓子高道。

“不是您睡得沉,是王輕手輕腳,就怕把你吵醒呢,洗漱、早飯都是在廊下解決的。”劉誠道:“王還囑咐,讓你多睡會,不要叫醒你,若是太醫來了,就讓他在外面等候,王對您可真是好啊!”

“王可有去式乾殿?”韓子高問。

“……沒有,王一直在省閣與長史他們議事,沒出省門。”劉誠接過侍衛遞來的梳子,給韓子高整理髮髻。

韓子高嘆口氣,劉誠道:“王可是有脾氣的人,哪能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我看啊,除非您能恢復如前,否則王就會一直生聖上的氣。“

韓子高又嘆了口氣,道:“我是難好了,如今拿不起槊,開不了弓,跟個廢人一樣,還在司馬的職務上尸位素餐。”

劉誠勸道:“何太醫又沒說治不好,您別自己先放棄啦,說不定哪天就有力氣了,再說,您雖不能上陣打仗,但還可以給王出謀劃策啊!”

這時,侍衛進來稟道:“何太醫到了。”

“讓他等著,沒看司馬還沒用早飯嗎?”劉誠斥道。

韓子高道:“讓何太醫進來吧,飯可以等會再吃。”

“針炙要一個多時辰呢,您空著肚子能吃得消嗎?”劉誠不同意。

“沒事,我不餓,別讓醫官等著,傳到外面又要招罵了,去把太醫請進來吧!”韓子高道。

劉誠小心地解開韓子高的澤衣,太醫開始施針,韓子高閉上眼,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劉誠不時地用熱巾擦拭著他的額頭……

這場喜雨淅淅瀝瀝一直下了十幾天,五月初一終於轉晴,然而就在這一天午後,突然驚現日食,太陽被黑影完全遮蔽,一時間天昏地暗,京城百姓驚恐萬狀,謠言四起。

之後,群臣紛紛上奏,懇請皇帝立儲,以應天相,穩定人心。陳霸先見桌案上堆疊的像小山一樣的奏書,開啟一看全是請求立臨川王為太子,突然一頭栽倒,竟自倒地不起。

陳蒨聞訊,疾步趕去璿璣殿看望皇帝。

璿璣殿的宮人見臨川王來了,個個跪地叩拜,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阻攔,陳蒨徑直而入。

走到殿內深處,看到黃門侍郎陳慧紀正跪在床前給皇帝喂藥,旁邊宮人小聲提醒:“臨川王來了。”

陳慧紀放下湯藥,起身向陳蒨拱手拜道:“阿叔來了啊!”

“聖上怎麼樣了?”陳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皇帝,陳霸先睜開眼睛也在看他,兩人四目相對,面無表情。

陳蒨心想,是什麼使他們叔侄倆變得如此疏離?

陳蒨伸手拿起湯藥,跪在床前,勺起一匙湯藥,嚐了一口,感覺溫度正好,伸到皇帝的嘴邊,陳霸先張開嘴,喝了那匙湯藥。

“太醫說,聖上是肝氣鬱滯、經絡淤堵導致中風,必須臥床靜養,不能再理朝事,更不能生氣動怒,否則若是再中風,就有性命之憂。”陳慧紀道。

陳蒨心中五味雜陳,這是什麼該死的心情?

“朕沒死,你是不是失望了。”陳霸先雖然病重,說話卻是氣勢不減。

陳蒨又遞上一匙湯藥,道:“陛下說的什麼,臣怎麼聽不懂?臣可是天天祁盼陛下身體康健、長命百歲啊!”

陳霸先鼻子裡冷哼一聲,不肯再張嘴喝藥,陳蒨道:“陛下不肯喝,臣也沒法侍藥了。”

陳慧紀在旁打圓場,對皇帝道:“叔翁,朝堂的事多,阿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