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雙方各揮兵器,撕殺在一起。

王僧辯父子殺出一條血路,往城南方向且戰且退。

等到達石頭城南門,王僧辯身邊只剩下七八個從人,幾乎個個帶傷,王頠的腿也中了一刀,走一步,血灑一步,卻是一聲不吭,咬牙硬掙著,王僧辯看得心都要碎了。

南門守將聽說大司馬到了,趕忙從城樓上下來,單膝跪地、拱手行禮道:“末將徐顯之參見大司馬。”

“顯之,把門開啟,備馬,我要出城。”王僧辯道。

徐顯之面露難色,道:“這恐怕不行……”

“大司馬的命令,你敢不聽從?”王頠怒目拔刀道。

“不,不,卑職哪敢違背大司馬的命令,半個時辰前,外沿戍防的柵城受到不明來歷的軍隊攻襲,現在對方的騎兵已經突破柵城防線,正在逼近石頭城,卑職下令拉起釣橋、關閉城門,大司馬這會出去,比在城內更加危險。”徐顯之解釋道。

“陳霸先果然來了,來的還真是快啊!”王僧辯嘆道。

“不好了,不好了,黑衣賊又追上來了!”身後一個從人驚慌地喊著。

“慌什麼?慌什麼?區區黑衣賊不足為懼,他們不過是陳霸先派來擾亂軍心的,真正要擔心的是城外,陳霸先的主力。”王僧辯大聲喝斥:“諸位不用驚慌失措,石頭城高大堅固、易守難攻,我們有守軍兩萬,只要堅守城池,就算他陳霸先把全部家底都帶來,咱們也能和他抗衡四、五天,其實要不了四、五天,不出三天,咱們外州的援軍就會陸續趕到,那時我們裡外夾擊,陳霸先再能打,也經不住我們的輪番圍攻,何況齊國也不會坐視不理,必定會出兵幫我們剿滅叛軍。哼,都說陳霸先戰無不勝,老夫不信,老夫要讓他戰無不勝的光環灰飛煙滅,讓天下人知道誰才是戰神!”

“沒錯,當年侯景幾十萬大軍也沒能攻下巴陵城,敗在我父親手下,你們真是沒見過大仗,眼下這點困境算什麼?”王頠在旁鼓氣道。

眾人聞之,心神稍安,王頠問父親:“阿爺,那我們現在怎麼做?”

“先上城樓,看一看情況,再說。”王僧辯道。

一行人登上南門城樓,從高處往下望去,沒有人不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

南門城外,數不清的火把好似滿天星斗,來勢洶洶如同洪水破堤般銳不可擋,……、蒺藜、地澀、謅蹄、鹿角木、陷馬坑、機橋、距馬槍、護城壕溝、羊馬城,以為堅不可摧的城防,在陳霸先的鐵騎面前,紛紛崩潰倒塌。

王僧辯伸手扶住女牆,自己感到困惑,為什麼當年侯景圍巴陵城,幾十萬之眾圍在城下,黑壓壓一片望不到邊,都沒有懼怕,而現在居然害怕了、心慌了。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城樓隨之晃動,就像地震一般,城上的人個個站立不穩,東倒西歪,緊跟著又是“轟隆!”一聲巨響。

王僧辯高聲叫道:“降下閘板,降下所有的閘板!”

“末將已經放下所有閘板,但敵人的撞車衝力太猛,幾下已經把外門撞碎,恐怕這樣撞下去,靠幾道閘板撐不了多久啊!”徐顯之驚懼道。

“破壞他們的撞車,使用穿環掛住撞車,派弓弩手從兩旁射之,其車必翻。點燃塗滿膏油的薪芻,命力大者投擲到車頂上,快去!”王僧辯道。[薪芻,薪柴和牧草。]

“諾。”徐顯之正要離開。

王僧辯叫住他,又補充說:“敵人馬上會架雲梯攻城,你讓軍士們多備布幔、絞車、檑石、飛鉤、長鐮、火油……”

“屬下明白。”徐顯之遵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