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蘭亭退隱(第1/1頁)

一年後……

去山陰西南二十七里，有蘭渚山，此處崇山峻嶺、茂林修竹、風景秀美，山下有湖，湖中有洲，洲上有亭，名曰蘭亭。【《寰宇記》卷九十六，越州條目中引顧野王《輿地志》曰：“山陰郭西有蘭渚，渚有蘭亭，王羲之謂曲水之勝境，制序於此。”顧野王是陳朝官員，可見在梁陳時期，當時的蘭亭在湖中小洲之上。】

東晉永和九年三月三日，王羲之與友人謝安、孫綽等名流及親朋共四十二人聚會於此，行修禊之禮，曲水流觴，飲酒賦詩。王羲之彙集各人的詩文編整合冊，為其寫序，就是著名的《蘭亭集序》。

亭前有一條彎彎曲曲的水溝，從湖裡引來的活水如山間溪水在曲溝裡潺潺流過，水面上漂浮著幾隻木製耳杯，耳杯裡盛著乳白清亮的酒液。

陳蒨只穿了一件素白紗衣，敞著衣襟，袒胸露懷，側坐在曲溝旁，一隻腿蹺在另一隻腿上，伸手從曲溝裡拿起一隻耳杯，仰面一飲而盡，看著空空的耳杯，道：“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託，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於所遇，暫得於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隨事遷，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修短隨化，終期於盡！古人云：‘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

他笑了笑，搖搖頭，輕嘆口氣，拎起身邊的雞首壺，把手中耳杯斟滿，輕輕地放回到曲溝裡，耳杯打著旋，隨著水流慢慢飄走。

幾隻白鵝拍打著翅膀跳進曲溝，耳杯瞬間傾倒，酒液全混進水裡去了，陳蒨坐起身，拍岸道：“誒，誒，掃興，掃興！”

“吃飯了——”亭後的竹屋裡，有人大聲喊道：“黃蒼，叫你阿伯過來吃飯。”一隻大黃狗像箭一樣的衝出竹屋，全身金色長毛飄逸帶風，飛奔到曲溝旁，對著陳蒨吠叫不止，見陳蒨仍坐著不動，上前一口咬住陳蒨的衣袖往竹屋方向拽扯。

“誒，誒，別咬別咬，我起來還不行嗎？鬆口，衣服壞了，咬壞了，你阿爺還得給我縫，臭狗，別咬了啊。”陳蒨無奈地站起身，提著雞首壺，走進竹屋。

韓子高繫著襜衣，從廚房走出來，手裡端著一盤菜，放在桌子上。

陳蒨坐下，皺起眉，抬眼不滿地說：“怎麼又是豆腐，昨天才吃過，你就不能換個菜。”

“換了啊，昨天是煎豆腐，今天是拌豆腐，不一樣哦，拌的可是剛從山上採來的蕨菜，還帶著露水呢，新鮮的很。”韓子高道。

“我是吃露水長大的啊，我不是神仙。我還不如請個廚子，廚子薪水才多少，你雖不做官，我可還是照著司馬的薪俸，一錢沒少給你，你就讓我天天吃這？”陳蒨食指敲著桌案。

韓子高嘴角微揚：“還有一道大菜，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