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以千計騎兵正絕塵而走;帶著許多家眷馬車;生怕葉青追上;一個個頭也不回;俞家的旗號很快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大事定矣。”葉青目送俞帆遠去;並不截留;漫步其上:“清查府庫;看看俞帆有沒有順走貨物。”

這本在計劃之內;就有人應聲下去;去控制府庫。

首腦的死亡很快產生影響;城裡各處喊殺聲漸漸小下去;片刻後軍營方向過來一個文袍真人;手捧著一柄幽藍長戟;俯身說:“南廉伯;下官率三百親衛兵;三千軍督府兵;向大都督請降。”

紀才竹在一側打量著;傳音說:“此人是秦烈的親信;軍督府丞衛少陽。

葉青掃了眼這人麻木神色;心中有數;頷首接過這柄長戟;微微嘆息:“符兵空利;不得明主;將軍敗亡;非戰之罪;形勢使然也。”

終究牽涉到朝廷高層;僅次一言;他就不再多說;就立刻吩咐:“去把秦將軍的屍首收拾一下;事後好生安葬。”

這衛少陽感激而退;紀才竹這才稟報說:“暗查到秦烈之前的一些動作;似有安排跡象;要不要繼續追查……”

葉青一時怔怔不語;不知想起什麼;吐一口氣:“不過是道左相逢;各爭其命罷了。”

“查一下也可;如果有遺孀什麼;暗中監控起來免得為別的敵人所利用;但不要動手;往後以禮安頓之……大勢已成;血脈容忍一下無所謂;但其部屬必須立刻打散;收納家屬;徐徐消化之;這才是穩定的根本。”

紀才竹點首;也不說什麼。

經過州府衙門時;見裡面還忙著檢點賬冊;葉青就沒入內;帶人去往總督府。

俞帆先前第一時間控制住總督;逼死秦烈後撤開;葉青這面自是有人接手監控;保證總督不出意外;也不失蹤走脫。

傾樓寂寂;唯大廳中;此時燈火通明。

當喊殺聲在外面夜幕中響起;嚴慎元就從睡中驚醒;聽得片刻;喊人點了燈;又揮退下去:“換我的……”

輕盈腳步聲在屏風後響起;一個三十美麗女人轉出來;身上隱隱帶著靈池氣息;手捧錦青朝服;對侍女搖搖手;讓她們都下去。

“還是夫人貼心。”嚴慎元吐一口氣。

嚴夫人抿了抿嘴;親手幫他穿上:“老夫老妻;都二十幾年了;還能不懂你;不貼心?”

昏黃燈光中;嚴慎元撫上她精緻的面容;手心光滑溫潤;直至摸到她眼角的一絲魚尾紋;神色微黯:“連累婉兒你了;當年秦樞密使說的對;我這般剛硬性格;不撞到頭破血流是不會停。”

對於亡故老父的此句評價;秦婉兒只輕輕搖頭;並不應聲;只是眸子瑩潤剔透;宛當年初見。

“我嚴慎元本是寒門出身;少年給族人放牛;娶不起親;十五歲為逃避草原兵役才讀書識字;坐在蒙學一眾孩童間;厚著臉皮也撐下去……幸有些聰明僥倖考中童生;卻也沒有天才之資;學的也晚;只有用功來彌補;買不起書;就只有向郡府的書館抄錄;捨不得費紙練字;就用竹枝在沙地上寫畫……”

“戰戰兢兢一步一行;二十五歲才中秀才;得到族裡一些投資;又積蓄著文氣;壓十年沒有赴試;直到文名傳播全州;一屆連著高中舉人、同進士;其時已經三十五歲;都尚未婚娶……呵;都說我志向高遠;厚積薄發;可到三十五歲連妻子都娶不起;這是什麼滋味?”

嚴慎元自嘲笑了笑;實際中秀才以後不是娶不起;小家族之女還是可以娶的;只是憋著一口氣苦讀;沒有心思。

孰料真的成功;甚至得了宰輔之女?

人世間沉浮黑暗;卻也總有許多奇蹟;而現在奇蹟要落幕了……新一代的奇蹟在升起。

“夫君吃得苦夠多了。”秦婉兒輕嘆一聲;望這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