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之帶來的訊息,趙王將手中青瓷茶杯重重摔在地上,雖然鋪著毯子,那青瓷杯子依舊摔得粉碎。趙王揹著手在屋裡來回踱著,過了會問道:“閒之,你以為如何?”

“若是泰西諸國舉國來犯,雖然凌徹這樣的能臣,只怕也無法取勝。我料想來的只不過是泰西一支先遣軍,為的是試探我大餘國虛實。”華閒之沒有正視趙王李景樓,臉色倒依然從容,“若是我朝能由此驚覺,則尚有迴天之術,若是依舊頑固不化,則危在旦夕……”

“正是如此!我那太子哥哥與秦王楚王二位兄長卻對此一無所知,江山社稷交給他們,讓我如何甘心!”

趙王臉色深沉,不再問華閒之意見,直接決斷道:“閒之,如今看來再等下去只會延誤時機,只得提前發動了!”

華閒之雙眉緊鎖,沉默了會兒長長嘆了口氣:“是,我這便去安排。”

原來按華閒之之計,太子與秦楚二王遲早會自相殘殺,無論誰勝誰負,必然會兩敗俱傷,甚至於雙方動用私兵在國都交戰,但泰西諸國入侵將這按部就班的計劃完全打亂,為了能在最短時間內定下大局,有些與華閒之本意相左之事也不得不做了。

“真的要如此麼?”華閒之雖然應承了趙王,心中卻翻滾不止,出了屋子,他默默仰望著天空,自己為的是那個“道”字而將自己的人與劍都交給了趙王,希望借他之手將這個已經漸漸丟失的“道”重新布灑於大餘國,但為達到這個目的,卻不得不做有違於“道”之事,這究竟是對還是錯?

“世上之事,是與非之間還真的很難分清。”當幾日之後柳孤寒與陽春雪回到他身邊時,他如此對柳孤寒說。比起過於信任他的崔遠鍾,柳孤寒這個跟隨時間並不長久的弟子有時能提出極尖銳的問題,回答柳孤寒這些問題,也是華閒之自省的一種方式。

“我明白。”柳孤寒的回答依舊簡單,“世上之事,有所得必有所失,想要獲得首先要付出代價。”

“大道之行,也要付出代價啊……”華閒之回過頭來,“我只希望,來到這求學的少年們不要成為代價。”

柳孤寒沉默了,華閒之勸動趙王挑這數百少年來扶英,為的是給將來播下希望的種子,那被扶英人稱作老大帝國的大餘國,實在是需要這批新鮮血液。

“老師,我回大餘國。”屋外傳來陽春雪的笑聲,柳孤寒沉默許久,突然道。

“啊?”華閒之怔了一怔,瞳孔猛然收縮。

“做任何事都必須付出代價,老師不能回去,那麼就由弟子替老師付這代價。”柳孤寒什麼也沒說,將自己的目光移向一邊,華閒之卻似乎聽到了他心中的聲音。

“孤寒,如果你只是為了躲避春雪的話,沒有必要如此。”華閒之嘆了口氣。

“那麼,老師,我去準備了。”柳孤寒卻笑了起來:“明天我就回貴立。”

柳孤寒的離開讓軒轅望有些吃驚,但他與崔遠鍾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為保護更多的人,柳孤寒不得不重新拿起他的殺人之劍,現在是柳孤寒,或者有一日,他們也要拿起那樣的劍吧。

“說起來,阿望你還從來沒有傷過人命呢。”

軒轅望停了一下手中的剪刀,道:“你如此說是何意思?”

崔遠鍾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希望你永遠也不需要殺人啊。”

“永遠也不需要殺人嗎……”軒轅望又開始裁剪手中的布料,這些日子他漸漸找回了兩年前的感覺,剪刀在他手中漸漸得心應手起來。“我也希望,我的手永遠只是用來握劍,或者是執剪刀,而不必沾上人的性命。”

“阿望,老師說過,遠望寒山雪,我們五個人合成一句劍道之詩。”崔遠鍾拍在軒轅望肩上的手沒有拿開,他看出軒轅望心中的惶恐,軒轅望原本就不是喜好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