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無忌,不僅於我輩之道無益,甚至還會逼得天王閉了這亙囘古囘未囘有的自在言路……咳咳!呸……”

講話的是今科舉人鄭之本,還沒講完,一堆爛菜葉劈頭蓋臉就砸了上來,他這溫吞水的主張,要跟白衣山人劃清界限的立場,讓年輕士子們嗤之以鼻,群起而攻。

“你怕是為了那金殿提名,才要詆囘毀白衣山人吧!”

“什麼寬宏胸懷!?李天王能比得宋仁宗!?老秀才給成都知府上反詩說‘把斷劍門斷棧閣,成都別是一乾坤’,仁宗都不以為然,反而把那老秀才拔成司戶參軍。白衣山人還只是刺諷國政,李天王就當作要案處置,他哪有什麼胸懷!”

“說得是!李天王不敢治白衣山人的罪,不過是人家罵得好!罵到了痛處!他無囘言囘以囘對,他知道白衣山人背後,站著咱們這些鐵骨赤膽計程車子,這才不敢發落!”

“沒錯,就該趁著這股大勢,將這英華的銅臭味滌盪乾淨!咱們公車上囘書去!”

士子們紛紛攘攘叫囂著,鄭之本一臉紅一臉青地退下,他兒子鄭燮混在人群中,虛虛伸手來扶,一副遮遮掩掩怕被旁人見著的嘴囘臉,氣得鄭之本一揮袍袖,扭頭就走。

“鄭兄,這幫士子血氣方剛,就當那白衣山人是完人,誰敢說他壞話,誰就是罪不容赦的公敵。咱們都有那般過去,別太放在心上。”

貢院廊道里,一位穿著紅衣官服的老者安慰著鄭之本。

“一群無頭蒼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老者身邊還有個年輕的綠衣官囘員,面目竟與這老者依稀相似,他盯著這幫躁亂的讀書人,眼裡滿是鄙夷。

“屈主事,屈司曹……”

鄭之本向這兩位官囘員行禮,心道囘人家父子就能齊心,自家兒子怎麼就總是不願跟自己同道呢?

屈明洪,現任天王府尚書廳禮科主事,他兒子屈承朔是刑科司曹,身為嶺南大家屈大均的後人,深受士子們尊崇。

“為何不攔著這些年輕人?他們要逼怒了天王,前路可不堪設想啊。”

鄭之本憂心地說著,屈明洪所掌的禮科文制房,管的就是鄉試會試一攤事。

“攔得一時,攔不了一世,與其拖到會試再生亂子,不如現在就讓事情明明白白顯出來,這樣朝囘廷才好在明面上作出處置。”

屈明洪這般說著,鄭之本卻是一怔,他隱隱聽出了屈明洪的意思,片刻後長長一嘆,再看向那幫正在鼓譟的年輕士子,心說原來英華朝囘廷裡的讀書人,也都想著藉著這個機會,看看李肆在這言路,甚至國政上,到底會有怎樣的底線。

“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為此一探而流囘血。”

鄭之本搖頭慨嘆,悲憫而無力地思忖,為何士子血氣,總要被他人玩囘弄在指掌之間……

眼見兩方人馬磨拳擦掌,憋足心氣,都要聯囘名上囘書,乃至聚起人馬,去無涯宮宮門前叩閽,這是歷代政囘治鬥囘爭的傳統路線,大家再熟悉不過。

卻不想兩邊都有了新的動向,工商總會那邊,彭先仲多說了一句話:“天王不是為工商總會辦了《工商快報》麼?安老囘爺囘子也自辦了《黃埔新報》,之前只是聯絡商情,印得不多。諸位要說什麼話,為何不在報上說?讓英華治囘下所有工商都看清讀書人的面目,站到我們這一邊,這樣的聲音,天王自是不能不聽。”

會董們一愣,沒錯啊,現在國囘家越來越大,他們工商總會的份量日益攤薄,就靠一干會董,聲勢還真是不足,用報紙號召其他人跟自己站在一起,氣象自然不一樣。

“咱們出錢找願意為咱們說話的讀書人寫文章!”

“咱們出錢加印!”

“乾脆咱們自己出錢辦新報,就專罵那幫腐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