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風帆時代也許再持續不了多少年。

戰艦靠港,李克載迫不及待地朝天廟奔去,大包頭辛格還想追過去,卻被安平遠和鄭明鄉等人攔住。已經有禁衛跟上去護衛了,太子殿下萬里會嬋娟,他們這些人就沒必要再去當“明月光”。

急促的腳步在天廟外停住,聽著悠揚的天曲,李克載忽然生起一絲忐忑,握在手裡的竹笛也覺沉重了幾分,斗轉星移,伊人之心還在原位?

歌聲隨著他的現身嘎然而止,老祭祀長拜。天女們深深萬福,圍在伊人身邊那些熟識的姑娘們也只敢用眼角瞟著他。當他看著顯得有些憔悴的伊人開口時,天廟的殿堂裡已空無一人。

“辛姑娘……”

李克載艱辛地喚著。覺得自己心靈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虛弱,也這樣熱切。

“殿下何苦欺我……”

辛姑娘的眼瞳霧濛濛的,一隻手無意識地絞著衣角。一隻手掩著衣領,李克載依稀看到了脖頸間的繫繩,肯定綴著他之前送的玉佩。

心神努力從玉脂般的肌膚上挪開,李克載苦笑,果然是瞞不住的。或者說,真以為能瞞住,那是侮辱了人家的智商。

李克載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是覺得,這跟我的其他身份沒關係。”

辛姑娘抿抿櫻唇。眼中霧氣更重,語氣卻堅定了許多:“有關係的,殿下。”

當李克載的灼熱目光投來時,堅定又驟然消散,辛姑娘低著頭,俏臉上的血色一層層褪去:“我、我怕……”

南京無涯宮至正殿,當著皇帝和全體朝堂重臣的面。陳萬策用不容拒絕的堅定語氣道:“我英華如夫,北方如婦,夫婦相合,乃成一家,由不得她說不!”

自定都東京後。為照顧嶺南人心,皇帝和朝堂重臣都會在每年十二月末到來年元宵間到南京來“避寒”,而除夕前的一場大朝會也成為例行的慰問會。可聖道二十三年末的這場大朝會,卻引發了一場大爭論,主題如陳萬策所言,正是南北一統。

陳萬策這話雖有些粗俗,但調門很正,沒人敢言北方非華夏。接著他語氣又緩了下來:“既是夫婦,就得相親相愛。夫強婦弱,丈夫自然要多擔待些。便是開初吃些苦,也是新婦不知人事之過,待得水乳交融,頭前的那些個苦就根本算不得什麼了。”

噗哧一陣低笑在大殿中蕩起,不少官員都道,沒想到陳相居然也是個妙人,能將南北事比作新人相處,更有齷齪的徑直想到了閨房之樂。

“能擔待多少,也得看肩膀多寬,北方受韃虜浸染太久,復土後不作教化就直接入國,會損及我英華國體根基。臣意未變,必須訓政北方,十年為佳!”

薛雪開口,沒跟陳萬策在“夫妻事”上糾纏,直接道明立場。兩人四眼相望間,似乎有電光來回閃射。

龍椅上,李肆拈鬚沉吟,他也為這場爭論感到意外。原本他只是在新年賀詞裡提到了北方事務,意在給重臣們提個醒,別把北伐當作十年八年後的遠事,可沒想到薛雪和陳萬策意見相左,當場吵開了。

兩人都年事已高,可這一吵起來,就像年輕人一樣,心氣格外地足,始終相爭不下。他們不是在爭要不要北伐,而是爭北伐功成後,該怎麼具體消化北方。

既然線頭已經捅出來了,索性就在這裡吵出個結果吧,因此李肆沒有插嘴,容兩人繼續辯論。

陳萬策的主張很明確,復土後照著英華現有體制,馬上著手全面改造北方。而薛雪卻堅決反對,主張仿效當年復江南時所設的軍管體制,先將北方跟南方作一定隔離,時間持續至少十年。

陳萬策主管南北事務,包括南北相融,他已年近七旬,當然不願在有生之年還看不到南北一體的功成之日。而薛雪主管一國內政,自然要為英華整體求穩,也不願在有生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