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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晃腦道:“《莊子一天道》曰,天道運而無所積,故萬物成;帝道運而無所積:故天下歸:聖道運而無所積,故海內服口陛下所言君王之道,乃天道與帝道相諧遂成聖道,好,好!”
李肆表情呆滯,好,好個馬屁……,自己隨便一想,這老頭就能引經據典,說得渾冇圓,果然是一張草紙都有它的價值。
勉力撐開一絲笑容李肆道:“你們禮部再查核一番,若是沒別人用過我以後就叫……,聖道皇帝了。”
這話出口,旁邊一人嗓門打著顫地道:“陛下失言,臣不敢不記請陛下自尊。”
嘿……,這麼快就有人犯賤,不進諫了?
轉頭看去,卻是外記注官,估計剛剛從私熟裡拔出來,還一臉當年範晉範秀才的酸氣。
既然是皇帝,就得有起居注官,但李肆削了皇權:這記注官就有了內外之分。內記註記錄李肆私事,隸屬中廷。外記注則在正式場合記錄李肆的言行:屬於外廷。禮部侍郎覲見李肆,討論國務,外記注官自然在場。
起居注記載皇帝一言一行,主要是為了編撰國史,因此間接有監督作用。此刻這個外記注官聽到李肆自稱“我”而不是“朕。”覺得不合禮,乍著膽子提醒了一句,一邊說還一邊在本本上寫了一句:“十月十八,上見禮部侍郎梁載深,失言稱我……,。”
開戰了啊,李肆怒火升騰。
“誰說要一直朕朕的?宋明時也不是隨時都朕朕的吧?只要不是朝會大典,這稱呼何須講究?這一條,抽了!”
李肆也學起了滿清皇帝,要隨意抽改起居注,記注官打著哆嗦抱著本本搖頭:“臣不奉詔!”
眼見李肆額頭暴起青筋,梁載深陰側側來了一句:“陛下與臣議年號,即便是朝會大典,也不能再比此時正式,陛下自該至公心,正帝尊……。”
這話是說,既然是討論年號這麼嚴肅的事,你就該把自己完全代入到皇帝的角色裡,自稱“朕”否則名不正言不順。
李肆沉默,心說跟這幫腐儒較真就是自找罪受。
換了笑顏,李肆道:“梁卿此言極是,聯……。記下了。”
接著他看向那記注官,笑意更是盈盈:“剛才是聯無心之過,卿當照實記來。”
外記注官不哆嗦了,眼角升起淚光,“陛下納諫之心城城,日月可昭。”
本是坐著的,這一感動,跟著梁載深一同拜下了,拜過之後,還在本本上刷刷寫下一行字:“陛下聞過即改,正君心以待國是……”
目送這兩個腐儒告退,李肆的嘴角驟然垮下,你捫要君聖臣賢,我就演給你捫看吧,反正政治人物該如何表演,前世他看得太多了。
若是一般的華夏帝王,整個人生都在這個狹小的舞臺上演出,可他李肆卻不是,這僅僅只是一處舞臺。
“陛下,大中門外已聚了上萬民眾,按陛下之前所言,該是出面的時候了。”
一今年輕人在身側輕聲道,李肆呼了口氣,從天王到皇帝,看起來只是一步,變化卻是天翻地覆:現在他的日程已經排得滿滿的”竟沒有多少自在時間了。
昨日被老婆們提醒,朱雨悠已經回了家,現在身邊人是這個楊適。老李莊人,二十多歲,老實憨厚,在白城書院讀了幾年,學問不深,但做事細緻勤勉。被李肆委任為內廷司諭,其實就是隨身助理,主要工作是跟中廷交接李肆的事務流程。
“格桑,走!”
李肆起身,招呼著內廷司闕格桑頓珠。
“陛下稍等還得去找龍大哥安排護衛呢!”
這個依舊一身藏服的康巴漢子高聲嚷嚷著,還沒多少把李肆當什麼博格達汗看待的尊崇,可就是這語氣才讓李肆感覺熟悉,嘴角又泛起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