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都是這邪教害人喲!天理良心喲!這世道怎麼變成選樣了一一嗬嗬一”

眾多族人對著那後生一人,卻不敢再動手,又來了一隊官差,正在呵斥他們不得鬧事。

田文鏡臉也黑了,不是顧著遮掩身份,早就拂袖怒哼,出聲大罵,這是什麼世道!?連宗法都不要了!?

四周人也聚了起來,指指點點,田文鏡心說,看來只是那李肆靠著強軍和邪教,以強居國,行暴秦之法,身邊這個混帳嚮導不算,絕大部分民人還是一心向善的。

這念頭剛剛落下,議論人聲就入了耳。

“撿芝麻丟了西瓜,活該…“還以為是韃子治下,拿族規宗法嚇唬人呢,是不是還想浸人豬籠啊?”

“小夥子,咱們支援你!有天廟在呢,還怕他們拿什麼族祠咒人!”

“老孃們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邪教?喝符水跳大神的就不邪了?”

人心,這哪是人心啊,根本就是人面獸心!

看著周圍民人朝那大家子冷嘲熱諷,田文鏡喉頭聳動,終究沒怒斥出聲。心中只道,先皇將這偽朝名為南蠻,真是太貼切了!這裡的人,已非淳淳民人。

“你我本同根,原是一家人,血脈代代傳,炎黃有子孫。”

“頭頂一片天,日月間星辰……”

歌聲忽然從天廟中傳出,像是女聲,又像是童聲,如溫潤微風,讓喧囂也低下去了好幾分。田文鏡看向天廟,卻覺得那門如一張血盆大口,噴著莫名的陰森冷氣,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再環視四周,田文鏡忽然覺得,這裡雖還是廣州,人還是漢人,卻都那麼陌生。竟是平生,不,該是史書中都未見過的奇異之國一般。那股在心底轉悠的涼氣,外加剛才所見顛倒是非的怪事,隱隱讓他之前腦子裡胡亂蹦出的地獄之感,起來越清晰。

歌聲嘎然而止,像是起了什知亂子,天廟外也有人喊了起來:“出事了!韃子抓了盤大姑!皇上正在湖南,領著大軍要解救盤大姑!”

天廟北面就是英慈院,這一條街繁華無比,所以嚮導才會帶田文鏡來此閒逛。這一聲喊,街上頓時一片靜寂,就像是急雨而下的湖面,不可思議地驟然變作鏡面一般。

許久之後,不少人紛紛跺腳道,怪不得今日報紙會熱議北伐之事,原來如此!

“想救盤大姑的,在咱們西關天主會這登記!有人出人,有錢出錢!”

“韃子就是不落教!當年在廣州還沒吃夠苦頭麼!我要親自去湖南!”

“婆娘,包子鋪你照管好了,我得去湖南!當年沒盤大姑的照領,咱們這一家可沒得如今的光景!”

大街一片鬧騰,比之前喧囂更甚幾倍,鄔先生附耳道:“東翁,局勢大變,得馬上回去!”

局勢不止是大變,根本就是危急!田文鏡翻出身邊的報紙,這是早上嚮導給他的,他還沒來得及看,這一看腦門就嗡嗡作響,果然是在討論太舉北伐的事。南蠻要北伐,他這個江西巡撫卻還在南蠻地界裡,這是什麼事….再仔細一看,田文鏡冷靜下來了,看起來,是,北面哪位仁兄抓了那什麼盤大姑惹的禍,報上也只是在吵,還並沒落定是不是全面打。這些鬧騰的民人,還有在湖南的李肆,都沒看著江西,他暫時不急。

田文鏡暗自不屑,就為一個女人,從偽帝到民人,一國都亂了,真就是南蠻,他對鄔先生道:“你且留下來,看得這南蠻,到底是如何定策的。”

鄔先生躊躇片剝,再附耳道:“東翁可用樣布名義,捎千

匹布回去,底價每匹二錢八分,南昌府土布比這差多了,每匹都要五錢……”

田文鏡怒髮衝冠,瞧你那賊膽!這點蒼蠅肉也盯!?你東家我可是一省巡撫!

湖北武昌府咸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