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備,同時滑頭王冷冷開口:“狼肯撤,求之不得,但薄衣王又怎麼說?”

不是徵詢薄衣的意思,而是問狼群對老鬼的態度。

七息已到,之前還熱血潑濺、生死須臾的慘烈戰場,就在這短短七息中迅速沉靜,沒了丁點動靜,狼卒不動、鬼族也不動,各自警惕著。

又是一聲長嗥傳來,戰場中群狼目光緊緊盯著面前的敵人,腳下則開始移動、緩緩後退。時間仿若凝固,從鬼卒到鬼王全都凝神以待,總覺得這件事來得太不真實,可惡狼真在越退越遠,過了不久,惡狼紛紛轉身,狂奔而去。

真的退了!

來時有如天洪傾瀉,去時彷彿潮汐歸褪,滑頭王高飛於天鳥瞰四方,黑色狼潮從四面八方而來,此刻又向四面八方散去,場面頗為狀況。

說走就走,明明已經佔據必勝之勢,卻全無道理的退兵。福城守軍自上到下每一兵每一卒都恍如夢中,敵人退了,便是勝利了?可是這勝利來得太突兀也太詭異,以至沒有一人敢歡呼,生怕自己的得意會在激怒惡狼,惹他們轉頭回來。

守軍不明白,薄衣王更想不通,心中著實氣惱,恨狼子!他明白自己這個‘主帥’只是掛名的,可就算‘掛名’,也還是主帥,退兵這等大事,竟沒有一頭狼來和他打個招呼,著實可惡。

正想要找軍中的帶隊將領去問個究竟,薄衣王忽覺面上微微一痛,抬眼望去,前方陣中,蘇景不知何時已經挽起長劍。

臉上的微微刺痛,只因長劍遙遙指向自己,劍尚遠、劍上鋒銳之意卻已侵至麵皮。

薄衣王面色陰寒:“天狼退兵,小九王當慶幸才對。”

“別操心我了,多想想自己吧。”蘇景的聲音平平,眼睛卻是亮的。

“殺我?到此刻還想著殺我?不怕惹惱群狼再啟戰端,把剛剛撿回來的性命再丟掉麼?小九王,少年得意是好事,得意忘形卻是殺身大禍了!”

蘇景反問:“殺你會惹惱狼群?”

薄衣王一聲冷笑:“小九王是裝傻還是真傻,之前我家將軍與馬家小鬼幾句商談,它的意思很難懂麼?”

“將軍的意思?”蘇景的眼睛更明亮了:“它說再有一頭狼受傷,立刻掃滅福城。”

‘狼’字蘇景咬下了重音,薄衣王不是狼,跟著蘇景繼續道:“至於閣下如何處置,將軍未回答。”

薄衣王不耐煩了,猛一揮手打斷蘇景的話,可待他開口想要喝罵駁斥的時候,心中猛然一驚。。。。。。馬家小鬼問‘薄衣老鬼又怎麼說’,惡狼軍中主將未曾回答。

於薄衣老鬼想來,將軍不回答是因這等愚蠢問題根本不用回答。

可薄衣王會這樣想,不過是‘立場’所在罷了,若換個立場、換成淺尋、蘇景、滑頭一脈的立場去琢磨將軍沉默不應的意思。。。。。。。還有,單擺出來難以確定的事情,不妨串聯起來看,這又折返回前一問:惡狼為何退兵?

沒道理的,惡狼退了;

狼軍中被淺尋一脈視作眼中尖釘肉中毒刺的薄衣王該如何處置?將軍沒有吱聲。

薄衣王的額角冷汗滲出,心中不甘猶存,大聲怒叱:“小妖,真當本王身邊天狼是擺設麼?若敢造次,管叫今日此間,萬生萬物灰飛煙滅!”

色厲內荏的吼喝,蘇景豈會放在心上,可平心以論他也不敢十成篤定‘將軍’的態度,是以朗聲開口:“私家仇怨,必斬薄衣,與旁人無涉!”

三尸覺得蘇景說得不夠明白,異口同聲替他糾正:“與旁狼無涉!”

一句試探,沒有一頭惡狼停步、自也不存匡護薄衣之意,群狼撤退急而不亂,蘇景的聲音如石沉大海,得不到絲毫回應。。。。。情形已經再明白不過了,下一刻,薄衣王眼中划起一道金紅色的弧。